夜色渐浓。
陆知彦散漫地翘着二郎腿,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听周颂翻动文件的沙沙声。
“查了一天,陆与深的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
周颂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冷光,“出生在西南山区,父母是普通农民,还有个妹妹。去年父亲受伤住院,借了很多钱治病。”
“他自己争气,考进京大,学的计算机。还没毕业就进了陆氏,好像还是温穗安排进去的。”
说到这,周颂顿了下。
温穗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咔嚓一声,指尖那根烟被点燃,烟雾缓慢升腾。
“他什么时候找到的沈明珍?”
陆知彦面无表情地吸了口,缓缓吐出烟圈。
“据说是去年年初。”周颂翻到其中一页,“沈伯母去旅游,偶遇了陆与深的父亲,也就是那个因为儿子考上大学,跟过来京城打工的男人。”
“是那个男人主动找上的沈伯母,她才知道陆与深的存在。”
有点假。
沈明珍自己生的陆与深,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搞出这一段关系,估计是为了让陆与深的出现更合情合理。
坐在对面的许鸣则突然嗤笑一声,手里的酒杯晃出半圈涟漪:“偶遇?我看是早有预谋吧。”
“这么多年不出现,现在突然把人领出来,还不是想让他分陆家的家产。”
周颂没接话,只是看向陆知彦:“陆与深的学籍档案里,母亲一栏填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和沈明珍没有任何关联。而且他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都和那个小城镇绑定,没有任何离开过的记录。”
“太干净了。”陆知彦终于开口,嗓音是一针见血的冷淡。
许鸣则把酒喝完,闲得无聊又开始嚼零食,含糊不清地说:“就是伪造的呗。沈伯母不想让你发现陆与深,所以给他安排了别的身份跟背景,很正常。”
“就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知彦哥,陆家对她不好吗?为什么要出轨?”
周颂一巴掌扇他脑袋上,“嘴巴笨就别出声。”
许鸣则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跟陆知彦道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陆知彦懒得搭理。
许鸣则口无遮拦的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包厢里陷入沉默。
车鸣声隐约传来,衬得这寂静愈发沉重。
陆知彦单手随意搭着扶手,问道:“那个父亲,查了吗?”
“查了。”周颂语气带着一丝凝重,“资料显示,陆与深父亲就是个很普通的工人,性格懦弱,胆小怕事。我托人去当地打听,村里人都说他生了个好儿子。”
“但他那个父亲在村子里的生活轨迹,跟资料里好几处对不上。”
“假的。”许鸣则鄙夷道:“连爹都是编的,这陆与深就是个野种!”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是针对沈伯母,出轨的事轮不到我管。但让他姓陆,我就是不服气!陆家的姓,凭什么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周颂没反驳,只是对陆知彦说:“当务之急,是找到陆与深真正的父亲。只要能找到这个人,就能知道沈伯母到底在瞒什么。”
“我帮你们找!”许鸣则立刻举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我让他们去山里扒,不信扒不出点东西来。”
周颂眉头皱得更紧,推了推眼镜,眼神里透着些疑惑:“你前几天还半死不活说自己人生无望,连门都出不了,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许鸣则脸颊顿时涨得通红,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事关知彦哥的名声嘛。我作为知彦哥的兄弟,总不能看着外人欺负到他头上。”
周颂嘴角一勾,笑得戏谑,显然不信他的话。
陆知彦看着许鸣则躲闪的目光,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跟梁晏慈联系上了?”
许鸣则笑容立刻僵住,耳尖却悄悄泛红。
他抓了抓后脑勺,眼神往包厢角落瞟,声音模糊得像含了块棉花:“哪、哪有的事?我跟她就相亲认识的,半年都不到,早没联系了。”
周颂推眼镜,“她都出国了,还惦记呢。”
“谁惦记了谁惦记了!”
许鸣则刚要反驳,可对面两位哥哥都是一副已看透的表情,他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靠回沙发。
“行吧行吧,被你们猜到了。”他灌了口酒,声线带点懊恼,“我是联系她了,不过我跟她聊得不多。”
陆知彦只问:“你主动找她的?”
“也不算吧,”许鸣则摇头,“就是上周出国玩偶遇遇见,她想躲,被我抓住了。”
所以就是,余情未了。
陆知彦不置可否。
周颂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鸣则受不了两位哥哥这种无奈的态度,心里有些着急,“你们放心,我正经把她删了!真的!”
“我不会和她联系了。”
说许鸣则玩得花,结果却栽在一个只见过几次,还对自己兄弟动过歪心思的女人头上。
周颂拍拍他肩膀,“你自己想想吧,她当初能对知彦做出那种事,未必不会对你动手。”
“人心都是贪婪的,你背后是许家,别因为一个女人,害了自己和家里。”
许鸣则听得一愣一愣。
有那么严重吗?
他挠了挠头,“哪能啊,我心里有数。”
陆知彦掐灭烟蒂:“你找梁晏慈,没说别的?”
“没啊,就聊了几句天气。”
许鸣则见陆知彦还愿意搭理自己,紧绷的心情轻松几分,嘟囔着,“她还问我温穗的近况。”
“?”周颂不解,“她为什么要找你问温穗?”
不应该是问陆知彦吗?
许鸣则耸肩,无所谓的语气,“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顿了顿,想起当时的情景,补充道:“她问得挺随意的,就说上次见温穗还是在港城,不知道最近忙什么。我跟温穗又不熟,哪知道她忙什么。”
周颂:“她特意问温穗,有点奇怪。温穗和梁晏慈交集很深吗?”
“没有。”陆知彦没什么情绪道:“他这阵子都在实验室,连SR都很少去,怎么会和梁晏慈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