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爷和肥佬坤在赵淑芬的示意下，拉开椅子坐下。
他们带来的几个黑衣人站在两张桌子后面，形成一道人墙，隔开了他们和餐厅里的其他客人。
赵小丽的心脏还在狂跳，努力控制自己的手，再次拿起茶壶，为龙爷和肥佬坤的杯子里续满了茶水。
茶水没有洒出来，这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肥佬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赵总，听说您想把九龙城寨那块地给平了？”肥佬坤的声音粗犷，带着一丝挑衅。
赵淑芬没有回答肥佬坤的话，她拿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赵小丽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她感觉到肥佬坤的目光在她和母亲身上来回游荡。
龙爷这时开口了，声音比肥佬坤温和许多。
“赵总，九龙城寨这块地，情况复杂。您是外来人，可能不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
龙爷顿了顿，继续说：“那里面的居民，有我们的人，也有其他社团的人。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不是随便就能动的。”
赵淑芬放下茶杯，终于看向龙爷。
“龙爷，明人不说暗话。”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来香港，不是为了听故事的。”
肥佬坤冷笑一声，身体前倾：“不是听故事，那是想来抢地盘？”
赵淑芬的目光落在肥佬坤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我来，是想谈生意。”
“生意？”肥佬坤哈哈大笑起来，“九龙城寨这块地，没几千万上亿，您谈什么生意？”
赵小丽听到“几千万上亿”这个数字，心里咯噔一下。
她偷偷看了一眼母亲，赵淑芬的表情依然平静。
龙爷抬手制止了肥佬坤，他看着赵淑芬，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赵总，您是明白人。我们在这里，也是为了求财。九龙城寨这块地，我们经营多年，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您想动这块地，得拿出足够的诚意。”
“诚意？”赵淑芬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餐桌中央。
“这份文件，是红星市城中村改造项目的一些资料。我打算在香港成立一家地产公司，专门负责这块业务。”
龙爷和肥佬坤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赵淑芬会拿出这样的东西。
肥佬坤拿起文件，快速翻看起来，他的脸上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
赵小丽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文件上写着“红星地产”的字样，还有一些关于项目规模、投资金额的数据。
“红星市的城中村改造？”龙爷接过文件，仔细阅读起来，“这跟九龙城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赵淑芬端起茶杯，再次喝了一口，“九龙城寨的地，我打算全部收购。然后重建，打造成香港第一个高品质的住宅小区。至于改造的模式和经验，可以参考红星市的城中村改造项目。”
“收购？”肥佬坤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您以为您是谁？九龙城寨是您想收购就能收购的吗？那里面住了几万人，您拿什么来收？”
“几万人，我也能收。钱，我不是问题。”
赵小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从母亲身上散发出来，压得肥佬坤都有些喘不过气。
她心里也有些发虚，几万人，那得是多大的工程，多少钱才能办到？
但是，母亲说能办到，她就相信。
龙爷合上文件，他深深地看了赵淑芬一眼。
“赵总，您这份魄力，我佩服。但是，九龙城寨的情况，不是钱就能解决的。里面的社团势力，盘根错节，您想动，就等于动了所有人的奶酪。”
“我没想动所有人的奶酪。”赵淑芬说，“我只想谈生意。九龙城寨重建后，原住民可以优先购买新房，价格优惠。愿意离开的，可以得到高额补偿。”
“至于那些在城寨里经营生意的，我也可以给他们提供新的商铺，或者直接收购他们的店铺。当然，前提是他们合法经营。”
赵淑芬的每一个条件，都直指九龙城寨的核心问题，让龙爷和肥佬坤都有些措手不及。
肥佬坤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没想到赵淑芬竟然对九龙城寨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
龙爷则陷入了沉思。
赵小丽看着餐桌上的三人，她突然觉得，这哪里是谈判，分明是母亲在布局，在给对方下套。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茶壶，再次为母亲和两位大佬续茶。
她的手已经没有那么抖了，但心里依然紧张。
母亲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决定赵家未来的命运。
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赵小丽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梁文浩依然笔直地站在门口，他的目光正朝着餐桌的方向。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赵小丽感觉他正在看自己。
他脖子上那条金链子，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她昨晚他说过的话。
“我顶着。”
一股莫名的安心感，突然涌上赵小丽的心头。
她收回目光，重新专注于桌上的茶壶。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茶倒好，把母亲交代的事情做好。
“赵总，您提出的条件，听起来很诱人。”龙爷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是，这中间的风险，您考虑过吗？”
“风险，我当然考虑过。”赵淑芬说，“没有风险的生意，那不叫生意，那叫捡钱。”
“我赵淑芬，做生意从来不怕风险。我就问一句，龙爷，肥佬坤，这笔生意，你们做不做？”
赵淑芬的话语充满压迫感，直接将问题抛给了对方。
肥佬坤的脸色铁青，他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龙爷则闭上了眼睛，权衡利弊。
餐厅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茶水沸腾的细微声响。
赵小丽拿起茶壶，准备给母亲续茶。
“赵总，这笔生意太大，我们得回去好好商量。”龙爷终于睁开眼睛，他看着赵淑芬，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肥佬坤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依然带着审视。
“赵总，希望您能说到做到。”肥佬坤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龙爷则对着赵淑芬微微欠身，然后也跟着肥佬坤走了出去。
他们带来的黑衣人也迅速跟上，餐厅里的压迫感瞬间消散。
喧嚣声再次响起。
赵小丽放下茶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妈，他们走了。”她声音有些颤抖。
赵淑芬点了点头，她拿起桌上的支票簿，在上面写下几行字，然后撕下来，递给赵小丽。
“小丽，去把这笔钱，给酒店经理。”
赵小丽接过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再次震惊了。
“妈，这么多钱？”
“今天这顿饭，很贵。”赵淑芬平静地说。
赵小丽起身，拿着支票走向酒店前台。
当她经过餐厅门口时，梁文浩已经不在了。
她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的。
她走到前台，将支票递给酒店经理。
经理看到支票上的数字，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恭敬的表情。
“赵小姐，这……”
“这是我们赵总说的，今天这顿饭，很贵。”赵小丽学着母亲的语气，面无表情地说。
她说完转身回到了餐厅。
赵淑芬已经起身，正准备离开。
“妈，梁文浩去哪了？”
“他去办他该办的事了。”
她看了赵小丽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小丽，你今天做得很好。”
赵小丽心里一暖，所有的紧张和疲惫，都在母亲这一句肯定中消散了。
她跟着母亲走出餐厅，电梯门正好打开。
梁文浩站在电梯里，他脖子上依然戴着那条金链子。
他看到赵淑芬和赵小丽，冲她们点了点头。
“赵总，车已经准备好了。”
赵小丽走进电梯，她发现梁文浩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