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自我剖析的谈话更像是喻明泽一个人的独角戏，并不需要林风回应。
而她也没什么好回应。
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毕竟她想说的话、想要发泄的情绪已经在试镜时发泄过了。
实在没必要再把自己搞得那么激动，吵架也是很费体力的。
“我知道了。”她最后说道。
“说完了吗？我想休息了。”
林风从秋千起身，并不准备跟他推心置腹。
对她如此冷淡的反应喻明泽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迫，跟在她身后起身朝外走去。
两人都没有注意，隔壁露台上韩思初定定看了他们许久。
“晚安。”喻明泽出门时轻声道。
林风没有回应。
门在他身后关上，房间安静了，可她平静的心湖却被他的话搅起阵阵涟漪。
他是不是故意的？
明天就要开演了，非要挑这个时候跟她挑明，成心想让她失眠是不是？！
林风将自己扔在床上，想象自己是一具死尸好快点睡着，可越想入睡反而越清醒。
顾歆知返回时就看到她一脸平静地躺在床上，以为她已经睡着，于是轻手轻脚熄灯就寝。
直到片刻后轻微鼾声从床下传出，顾歆知已经睡着，看来他今天也累得不轻。
林风还是没有丝毫睡意，瞪大眼睛在黑暗中发呆。
喻明泽已经不止一次强调过他的立场，他想复合，也道了歉，甚至真诚地自我剖析。
他在积极主动扫清他们之间可能有的障碍，并且努力重新赢得她的信任。
林风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从未熄灭，只是强迫自己封印，毕竟他是这么多年来她唯一认可过的恋人。
可她无从想象两人复合的模样。
她还要做回那个迁就、包容、隐忍、透明的她吗？
*
托喻明泽的福，林风当晚胡思乱想直到凌晨三点才勉强睡着。
清晨七点，又被顾歆知定的闹钟吵醒。
脑子混沌得像团浆糊，她不知道这种状态如何应付今天的拍摄。
“没睡好？”顾歆知睡眼惺忪，察觉她过于明显的黑眼圈。
“……嗯。”林风不愿多说。
大家在餐厅集合时，林风一如往常没有给喻明泽太多反应，仿佛昨晚的那场对话根本没发生。
喻明泽只当她是专注眼下的拍摄。
此次短片的拍摄地主要在剧院的大舞台，除重场戏外的其他戏份也都在剧院内完成，省了转场的麻烦。
张导的团队一如既往地高效，演员到位后经过简短沟通马上开拍。
得益于之前在她组里体验过跟组编剧的工作，林风对这种节奏适应得很快。
当然专注演戏也让她不再为自己的感情走向过度内耗。
林风和喻明泽跟张导都是老相识，彼此之间很熟悉，沟通起来也方便。
张导保持了她标志性的严厉外加直爽的性格，有问题便毫不犹豫地指出来，因为知道他们能做得更好。
韩思初和顾歆知之前并没有跟她直接合作过，不过也很快适应了她的这种工作风格。
在这种熟悉的环境里，林风几乎有种错觉，好像回到了过去。
上午是一些过场戏和不太重要的戏份，方便大家尽快磨合熟悉起来，重场戏都放在下午。
午餐时张导捧着盒饭跟演员们围坐在舞台上闲聊，拉近距离。
“林风，这么长时间跑哪去了？你的故事写得怎么样？来，跟我说说。”张导也不避讳大家，一副行业大佬对后起之秀的关切模样。
说完还给了顾歆知一个不待见的眼神。
想当初可是她好心在中间牵线把林风介绍给他认识的，后来不难猜到她是被这小子给拐跑了。
那段时间恰逢喻明泽黑料缠身，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趁火打劫把人家小俩口的关系给搅黄了……
张导想起来难免有些歉疚，毕竟林风和喻明泽都是她看着过来的。
然而世事难料，世人大概都期许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呃……没去哪，”林风头大，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尤其是兴趣最浓的喻明泽，她不准备自揭伤疤，打了安全牌，“……跟着顾导演戏，学习。”
“是吗？”张导笑里藏刀，“小顾啊，咱俩也好久没联系了哈？”
“张导您是大忙人，我怎么敢随便打扰。”顾歆知回得滴水不漏，一点没有撬人墙角的自觉。
看着两人交锋，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哼！要带就好好带，别把人带沟里了！”张导这话很不客气。
“您教训的是，我一定注意。”顾歆知态度极其端正，让人挑不出一点刺来。
张导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他在她面前求得有多诚恳，现在就多厚脸皮。
无奈只好转向林风叮嘱：“有什么不顺心的只管跟我说，我来收拾他！”
“……嗯。”林风只好应道。
众人听得更加纳闷，这语气怎么好像婆婆叮嘱新进门的儿媳妇？
几人的关系是更看不清了。
张导呲完顾歆知才转向喻明泽，这个凭她的电影《戒断爱恋》一度登上史上最年轻影帝宝座的新星。
对他此前的遭遇她是同情的，可也爱莫能助，更多是唏嘘。
不过他的韧性也令她刮目相看，一年多的时间又东山再起，还转行做起导演，即将上映的喜剧片也势头正猛，一点看不出之前的落魄模样。
相信未来也会是很有力的竞争对手。
张导欣慰地喂叹，她看过太多起高夭折的先例，如他这般自己挣扎出生天的少之又少，绝非池中之物。
不禁期待他后续的表现，就如当初期待林风那样。
“小喻啊，咱们也好久没见了！”由于欣赏，她的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
“张导，好久不见。”喻明泽客气答道。
“听说你公司有几个不错的项目，有机会合作。”张导抛出橄榄枝。
“求之不得。”喻明泽眼里带上笑意。
从泥潭挣扎出来不到一年时间，为了不重蹈之前的覆辙，当时的情况也没有公司敢用他，喻明泽索性自己开了公司单干。
凭之前的人气公司逐渐开始有了起色，但仍需要业内支持，所以张导明显的示好令他难得感激。
林风对喻明泽目前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但也大概知道他可能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云淡风轻，如果能得些许助力也是他的福气。
这点顾歆知就不怎么赞同了，但别人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
张导欣慰地点头，“之后有空再好好聊。”
“好。”喻明泽应下。
张导将熟悉的人都过了一遍，最后才看向没什么交集的韩思初，招手：“坐那么远干什么，也不说话，来，跟我们聊聊。”
韩思初从善如流地移近了些，“张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