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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地球交响曲 > 第538章 伊朗,扎博勒:风塔低吟,沙页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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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伊朗,扎博勒:风塔低吟,沙页之诗

穿越边境的那一刻,世界仿佛悄然换了声调。

扎兰季的风刚刚将我送出,伊朗的扎博勒便张开了一只静默的手,接住了我。没有热烈的欢迎,也没有刻意的阻挡,这是一座自有节奏的小城,像是一段低语的古琴声,在沙漠边缘缓缓展开。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的那一页,用指尖点在地图上那粒并不起眼的墨点。扎博勒——位于锡斯坦平原的咽喉地带,是沙尘与历史交汇的地方,也是一段被遗忘而不甘的旋律。我知道,这不是一处容易被理解的城市,它用风和灰讲述的,不是繁华,而是存在。

这里,是我与波斯文明的第一次正式碰面。

走入扎博勒的第一天,风便未曾停歇。这里是出了名的“风之城”,季风从喜马拉雅余脉越过干旱高原,卷着沙尘而来,在扎博勒打着旋、呼啸、撕扯。人们裹着长袍,用头巾缠住面庞,只露出眼睛,却依旧淡然如常。

我站在城北的风塔旁,那是一座用黄土和黏石堆砌的高塔,四面开口,古波斯人用它来“驯服风”。塔下的风道把高空凉风引入地窖,将夏季的热浪隔绝在外,是千年智慧的结晶。

一位年长的工程师对我说:“风不能被关进牢笼,但可以邀请它喝茶。”

这话让我久久沉默。是啊,与其与自然抗争,不如共舞。

我在《地球交响曲》上写下:“扎博勒之风,不是侵略者,而是编年史的朗读者。”

傍晚,风更猛烈了,带着沙粒在街头跳舞。我在城边一座风塔遗址旁站立良久,耳边的呼啸仿佛有人在低语,反复吟唱着古老的词句。我闭上眼,仿佛置身千年前的市集,那些风中起舞的长袍、木杖敲击石地的节奏,一一浮现。

风塔不只是建筑,它是扎博勒与天对话的回音筒,是千年不散的低吟。

夜晚来临,我坐在客栈顶层的小阳台,翻阅笔记。风吹得纸页猎猎作响,我却听见了自己心底的静默。这种宁静,不属于夜,也不属于城市,而是属于一种沉稳的,历经风沙之后的坦然。

城南,锡斯坦湖的湖床已大部分干涸,只剩几片斑驳湿地。风掠过干裂的湖面,卷起一地的盐碱与断草。湖边遗留着一段古代城墙,据说是昔日赫赫有名的古城沙赫尔-索赫塔的外延——那是一个几千年前就存在的文明遗址。

我蹲在墙角,用手指轻触那些刻有楔形文字的残石,一种陌生却熟悉的感觉悄然升起。古人筑城、采水、祭神、耕作,而今一切只剩回声。

“这地方,曾被风吹起,也被风埋葬。”当地一位老者说道,他靠着一块残碑抽水烟,像是在看自己的前世。

我问:“你相信这些城墙还记得我们吗?”

他吐出一口烟雾,悠悠地答:“城墙不会记住我们,但我们能记住城墙。”

我站起身,在笔记本上写道:“湖已干,梦未灭。扎博勒,是一段被沙掩的长诗,每一节都写在土色风中。”

太阳西斜,天光染红了湖床的裂缝。我绕着废墟缓缓走了一圈,忽然在一块岩石上看见残留的彩绘纹路,似是一位女子双手托举太阳。我伸手摩挲,仿佛能感到她穿越千年的温度。

湖水干了,但这些石块像一页页纸,仍默默传递着逝去的温柔与愿望。

午后,我走进市中心的一座老布扎尔。这里不比德黑兰那般热闹,却自有一份倔强的风味。地毯、手工铜器、染坊布匹、香料小摊,色彩在灰尘中勾勒出扎博勒的另一面——沉稳却不苍白。

我遇到一位卖香料的女孩,她名叫索希拉,年不过十八,却双眼明亮如泉。

“你是旅人?”

“是的,记录世界。”

“那你一定得记下我们这儿的藏红花饼。”

她为我包了一块,用轻声说:“这不是食物,是我们留给记忆的香。”

饼香温热,混着姜和藏红花的香气,入口微甜而辛。那一刻,我竟想起童年时母亲蒸的红糖发糕,香气是如此相似。

我在《地球交响曲》中写下:“扎博勒的布扎尔,是炊烟里的旧信,每一口都写着不被世界遗忘的坚持。”

离开布扎尔时,索希拉塞给我一小包混合香料:“走到哪里,想念这里了,就撒一点。”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城市,是用香味写信的。

我将那包香料藏进笔记本封套内,告诉自己,不能忘了这里的风,也不能忘了那个把香味当信笺的少女。

夜晚我又回到布扎尔,想再见索希拉一面,却只看见她的母亲守在摊位前。那位妇人递给我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布纸,写着几句我看不懂的诗句。

“是她今天早上留的,说你会来。”妇人眼神温和,“她要赶路去另一个集市,叫我代她告别。”

我轻声道谢,把那张纸也夹进了我的笔记本。

傍晚时分,我随着索希拉一家前往城边的一座清真寺。他们邀请我观察,不强迫我参与。斜阳如金,撒在白色的穹顶和拱门上,神圣中多了一份人间温柔。

祈祷声缓缓响起,男男女女在风中起伏,低声吟唱。我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风拂过,静谧下来。我闭上眼,不是祈祷,只是倾听——听见风从穹顶穿过的呼啸,听见砖石裂缝中时间的低语。

我从未如此接近信仰,却也从未如此平和。

那一页,我只写了一句:“有些地方不需你理解它,只需你尊重它的呼吸。”

离开扎博勒的那天清晨,我特意早起,在城东一座高坡上等候日出。太阳慢慢爬出地平线,整个城市被霞光披上一层淡金。风依旧,卷着纸页,将我未写完的段落翻开,仿佛催我启程。

我坐在坡顶,用沉默告别。

一位老人骑着毛驴经过,看了我一眼:“你不是离开,是继续。”

我点头。是的,没有告别,只有换页。

我在笔记本中写下最后一行:“扎博勒,是一座用沙书写,用风朗读的城市。它用低语告诉我:走吧,你的旋律还在下一页。”

风在我耳边低吟,仿佛那少女未说出口的诗,也在风中传来一句:“愿你永远记住此地的香。”

我背上背包,轻轻合上笔记。

向西,是一座更加神秘又复杂的边陲大城——

扎黑丹——那是沙漠之上的交叉口,是隐秘与辉煌并存的边地心脏。

扎黑丹,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