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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地球交响曲 > 第587章 吉布提:火岩低语,盐湖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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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吉布提:火岩低语,盐湖沉吟

当航船穿越红海南端的风浪,缓缓驶入亚丁湾时,我看见一块灰黑色的岩石在海平线上浮现。那是吉布提,一块镶嵌在非洲之角的裂谷之地,如同地球骨骼暴露出的裂缝之痕,也像一枚沉默而滚烫的心脏。在《地球交响曲》的这一章中,我给它起名为“火岩低语与盐湖沉吟”,因为这里,连沉默也在沸腾。

烈日灼烧着港口,脚下的岩石滚烫如铁,空气中夹杂着海盐、铁锈与煤油的味道,仿佛整座城市都在一口无形的锅中蒸煮着。我踏上吉布提城的码头,风卷着灰沙扑面而来,却带着某种熟悉的生命温度。

吉布提城是一座从火山岩中生长出来的城市。建筑多为土黄、灰白交错,矮矮的街屋如火山灰堆叠而成,街道狭窄曲折,孩子们赤脚奔跑,叫卖声、驴车声、商贩的呼喊汇成一首燥热中的进行曲。

我走进一间临海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加了豆蔻与肉桂的本地咖啡。窗外是波光粼粼的塔朱拉湾,远处港口的吊机像机械巨兽缓缓移动。老板是一位叫阿明的中年人,皮肤黝黑,眼神如熔岩般深邃。

“我们住在大地的裂缝上,”他用手指敲了敲柜台,“地热、火山、盐湖,我们习惯了这些。”

他告诉我,火山喷发的时候,整个城都会轻轻晃动,但没人逃,他们说这是大地的脉搏,是祖先的问候。我不由得想,人在极端环境中活得更像人,因为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要更加虔诚。

我喝下一口苦辣交织的咖啡,仿佛喝下这座城市的心跳。

我在笔记中写道:“吉布提的味道,不在舌尖,而在脚底,是烧灼土地的热力,是海底板块的咆哮。”

翌日,我租车前往西北方向的阿萨尔湖,一路是黑色岩石与荒凉低谷,像在另一颗星球上飞驰。途中,我经过一片白茫茫的地带,那是风中吹来的盐粉,将空气染上一种刺眼的光。

阿萨尔湖,是非洲最低点之一,也可能是最沉默的一块水域。湖水浓咸,颜色浓艳得如蓝墨洇开,四周堆满盐结晶,如雪非雪。我脱下鞋,踩进湖边,脚底微刺,仿佛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皮肤。

一位阿法尔族的盐工带我走进湖区深处。他的皮肤晒得发亮,脚底生满厚茧。他笑着说:“我们靠湖吃饭,湖靠地活着。”他捧起一把盐晶:“这叫沉睡的太阳。”

我尝了一点湖水,苦得几乎刺喉。我闭上眼,感受到一股奇异的畅快,那是一种极端的真实。

他带我参观盐井,那是人工开凿的小池子,阳光将水烘干,只留下一层皑皑白晶。我看见有男孩搬运盐块,肩膀已磨破皮。他说:“这里的盐不会腐败,但人会。”

我坐在盐滩边,望着盐风在地表吹出白色波纹,想起故乡冬日的雪。我忽然有种错觉,仿佛站在故土,眼前却是异邦。

我写下:“吉布提的湖,不是水,是咸与苦交织的记忆,是炽热之地的眼泪。”

离开阿萨尔湖后,我绕行至塔朱拉湾西侧的地热带。这是非洲板块、索马里板块与阿拉伯板块交汇的地方,三者撕裂、挤压、错动,在地下形成一幅幅炽热的裂纹画卷。

脚下的土地不时冒出蒸汽,热气嗤嗤作响。我爬上一块裂开的岩丘,从上俯瞰,一道道黑红色的地壳断层如蛇纹般蔓延。空气中硫磺味刺鼻,仿佛火山在低语。

我脱帽肃立,闭眼静听。大地并非沉默,而是在缓慢说话。它像一位年迈却不失威严的老者,用低沉的声线讲述那些被我们遗忘的世纪。

我忽然想到,这里也许是地球最贴近它心跳的地方。那并不是轰鸣,而是一次次地壳深处的叹息。

我在笔记中写道:“吉布提不是城市,而是地壳的伤口,是大地在燃烧中写下的祷文。”

回到市区,我漫步进入吉布提旧城区。法式殖民建筑已残破不堪,墙面斑驳,铁窗生锈,但在落日下却如画般静美。一家家老屋斜倚着街角,像是依旧守着一个法语口音的旧梦。

我在一家小书摊前驻足,一位老摄影师名叫萨利赫,正在整理泛黄照片。他带我参观曾是法属市政厅的废墟,地上铺着落叶和沙砾。

“我们不修这些地方。”他说,“因为它们是城市的回声。”

我问他:“你拍了这么多年,最喜欢拍什么?”

他指着一本相册中一个女人头戴头巾在窗边烹茶的画面,说:“我喜欢光落在人身上那一刻,像历史落在我们身上。”

他带我来到一座小教堂废墟边,说这里曾经有人弹琴,晚上会有乐队练习。我问:“现在没人了吗?”

他笑笑:“还有风在弹。”

我坐在破裂的石台阶上,闭上眼听风穿过窗框的声音,那是一种无法翻译的语言,是岁月在时间缝隙中的呻吟。

我在笔记中写下:“吉布提的旧城,是时间的低吟,是历史不被擦拭的诗页。”

傍晚,我走到港口尽头的岩岸。天边染上一抹血橙色,海风吹起我衣摆。对岸的索马里若隐若现,仿佛是海上某种未来的召唤。

我静坐在礁石上,看着海浪冲刷火山岩。头顶星辰渐起,一轮圆月升起,洒在海面如银丝织网。我摊开地图,指尖掠过一座名字:搏萨索。

我闭上眼,耳边是涛声,是地热之地的脉搏,是非洲之角在夜色中吟唱的远歌。

我梦见自己变成一块火山岩,在地心翻滚,又在夜风中冷却,然后成为人类脚下的一块沉默之砖。梦醒时,我眼角带泪。

我写下章节末句:“吉布提是一座火岩之城,是地球在风沙中低语的心音。”

翻开《地球交响曲》的新页,那是索马里北岸的搏浪之城,是风沙中的号角之声。

搏萨索——那是边地吟游的鼓点,是红海之南的裂谷之歌。搏萨索,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