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南璞年翻看着资料。
许是这一段时间遭受到了野外生存的毒打,审陈诚的过程无比顺利。
南姝想到了一个词:纵享丝滑。
审讯尾声,南璞年视线从资料上挪开,看向陈诚,问道:“说说你和你父亲陈明的关系吧。”
陈诚一愣。
“我父亲?”
南姝听到这问题,眸底也浮现出一抹疑惑,不太理解南璞年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嗯。”
陈诚莫名,但想了想,缓缓开口:“我……很崇拜我的父亲,在我小时候。”
相比于陈明用一句‘阿诚和我并不亲近’来概括二人的父子关系。
在陈诚这边,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见过我妈,也很少见我爸,我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那时候,我才五六岁,一两个星期才能见我爸一面。那时候,邻居们都说,我爸爸很厉害,开了一家饭店,很赚钱……”
陈诚那时候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但很喜欢周围孩子们看他时那羡慕的眼神,享受其中,所以即便很少和陈明见面,心里对父亲还是非常崇拜的。
父亲的手艺传承自爷爷,陈诚就缠着爷爷,让他教自己,爷爷寡言少语,但对他还算迁就,陈诚想学,爷爷就教了。
可陈诚没学一年,爷爷就因为心脏病去世,奶奶伤心过度,没有多久,也去世了,他就回到了父亲身边。
陈明很忙,特别忙,甚至有时候两三天都不会回家,只会给他留足够的零花钱和伙食费,让他自己在外面吃。
陈诚很理解,做完作业后,都会偷偷在家练习炒菜备菜,励志想要成为像爷爷、像父亲一样的非遗大师,继承衣钵。
不曾想。
在一次练习片鸭时,被父亲发现,父亲不仅没有夸赞他,反而非常生气,甚至动手打了他。
父亲收走了家里的厨具,并明令禁止,让他不要不务正业,让他好好学习,说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陈诚非常不解,也感到非常委屈,那时候小孩子心性,被揍了一顿,特别不服气,想着,现在我要学你不让我学,之后长大了求着我学,我也不学了!
于是。
从那以后,陈诚就专心读书,父子俩的关系也淡下来了。
“不过,现在回过头看,我赚的钱的确比他多多了,他那大师的名字听着厉害,也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陈诚说到最后,撇了撇嘴,透着几分嘲弄。
听着像是教育新旧理念碰撞下,而造成的父子家庭矛盾,和陈诚杀人动机并不相关。
南队不太像是会在审讯中问这种无关紧要问题的人。
正思索着。
“小姝。”
门从外被推开。
“嗯?许法医,怎么了?”
南姝视线从陈诚身上收回,疑惑看向许蕴礼。
“有空吗?要不要喝茶?”
许蕴礼对她投以温柔一笑。
南姝:?
十分钟后。
南姝坐在许蕴礼对面,不得不说,许法医的泡茶手法的确很好。
同样的茶叶,她自己拿回家泡一壶,和花里胡哨泡出来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许蕴礼摆好茶具,等待水烧开的过程中,拉开一旁抽屉,拿出一份卷宗,递给南姝。
“这是……”
南姝一愣。
“二十年前,11.08碎尸悬案。”
许蕴礼道。
南姝在档案封面上看到了,她之前也在档案室里见过。
她疑惑的是,二十年前的老案子,怎么会突然翻出来了呢?
是因为陈诚这个碎尸案吗?
许蕴礼视线从女孩马尾上的头绳扫过,垂眸,开口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不过你先看看案子,等会儿我一一给你解答。”
“好。”
南姝也不急于这一时。
根据前世经验,旧案重启可没那么简单,如果只凭碎尸这一点,就要把类似的案子重新翻出来查看,怀疑有没有可能是同一凶手,那刑警就不要做其他工作了。
现在这份档案能从档案室被取出,极有可能还有别的,新的发现。
打开档案袋。
纸张泛着黄,即便保存还算完好,依旧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陈旧的霉味。
11.08碎尸悬案,曾经轰动全国,其中关于凶手的猜测众说纷纭,延伸出了诸多猜测。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热度渐退,案件告破更是希望渺茫,翻看档案,黑白照片一下子将南姝拉回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
死者魏佳慧,二十一岁,十六岁中专毕业,在广城打了四年工,二十一年前来到杭城投奔亲戚,亲戚给帮忙介绍了一个酒店前台的工作。
照片十分模糊,几乎完全看不清模样,只能看见女孩做了个摩登复古卷发,穿着旗袍,对着镜头笑。
可是,这抹笑,终究还是停留在了那个冬天。
那个时候,别说监控,就连dNA鉴定技术也只在一些重点省市引进,杭城那时候也只有一家鉴定中心。
想要通过碎尸找到死者身份,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虽然当时本地甚至全国比较大的媒体,都在报道,但确定死者身份,也花了足足小半个月。
杭城本就是个人口流动比较大的城市,外来打工人众多,户口登记都是靠社区的人上门,挨家挨户统计,繁琐又费时。
还是死者魏佳慧的房东,上门去催收房租,敲门发现人不在家,去酒店前台找人,这才发现,魏佳慧已经很久没有去上班了,察觉到不对劲,联想到看到的新闻,用备用钥匙打开门。
看见屋内落了灰,盆子里放着洗了一半的衣服,泡的水都呕臭了。
确定魏佳慧很有可能出事了,这才报了警。
失踪时间,性别都对上了,警方立马重视起来,联系上了魏佳慧的家人,过来做dNA比对,最终对上了。
档案只有十几页,南姝看得认真,视线落在当时拍摄的,魏佳慧的出租屋照片上。
老式筒子楼的建筑风格,一扇木门,窗户对着走廊,推开门就是靠着墙的床铺,衣服挂在薄木柜里,没有厨房,也没有卫生间,洗漱的地方和床铺之间只用一条布遮盖。
红色洗衣盆上搁着一搓衣板,一件棉服袖子还放在搓衣板上,一旁的桶子里放了两条已经洗完拧干水的秋裤,就像是房子的主人在洗衣服时,突然被人叫走,亦或者是想起了什么事,临时出了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