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帐,在龙榻上投下斑驳光影。
李琮修长的手指缠绕着苏槿的一缕青丝,眸色晦暗如深潭。
昨夜缠绵的温度犹在指尖,可心头却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
\"这种步步为营的计谋...\"他低语,指腹摩挲她后颈处自己留下的红痕,\"阿槿玩得当真厉害。\"
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就是不知...我这颗棋子,阿槿用得可还顺手?\"
苏槿困倦地蹙眉,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迷迷糊糊地翻过身,一把抱住李琮精瘦的腰身,脸颊在他胸膛蹭了蹭:\"折腾到三更天...现在真的好困...\"
软糯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再过半个时辰还要上朝...让我睡会儿...\"
李琮心头蓦地一软。
怀中人发丝凌乱,雪白的肩头还留着他失控时的齿痕,此刻蜷在他怀里的模样,哪有半分朝堂上杀伐果决的女帝影子?
他轻叹一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扯过锦被仔细裹住她裸露的脊背:\"睡吧。\"
指尖却不自觉地抚上她微蹙的眉心,仿佛要抹去所有烦忧。
晨光微熹·寝殿
苏槿指尖轻抚李琮的睡颜,玄金龙纹的袖口扫过他微蹙的眉峰。
\"别走,\"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慵懒,\"等我下朝回来。\"
李琮半梦半醒间扣住她的手腕,他含糊地应了声。
金銮殿内
\"前往西部的商队,即日启程,切记寻找良种才是首要目的!\"
“臣遵旨!”新任兵部侍郎随即领命。
玉旒轻晃,苏槿的声音响彻大殿。
待苏槿分布下去任务后,便宣退朝。
大臣们偷瞄了眼殿角铜漏——才半个时辰!往日这些政务至少要议到晌午。
苏槿推开寝殿门时,榻上早已无人。
锦被间只余一枚狼首玉佩,底下压着张字条:
邺城有变,一月即归。
苏槿有些不舍,却又想到这样也好,正好趁这个时间治理瑞国,也好好管理管理百姓。
又过半月,暮春的京城,柳絮纷飞。
苏槿一袭素白长衫,腰间束着青玉带,作寻常富家小姐打扮。她执一柄象牙骨扇,半遮容颜,却遮不住通身矜贵气度。
\"姑娘可是迷路了?\"
一道温润嗓音从身侧传来。苏槿侧目,见是位锦衣玉冠的公子,手持折扇,眉眼含笑,正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子——林晏。
苏槿扇面轻摇,唇角微勾:\"公子这般搭讪,未免俗套。\"
林晏一怔,耳尖微红。
他身后几位世家子弟见状,纷纷上前,这个吟诗,那个献画,还有个\"不小心\"掉了块和田玉佩在她脚边。
神识里,苏文狂笑:\"这么多美男,故意与你偶遇,这样未免太绝情了点。
苏槿正要开口,忽觉袖中一轻——苏文这厮竟溜了!
吴悦(原吴婕妤)皱眉,苏槿身边的苏文竟比她家主子还受宠,吴悦对苏文很是戒备。
转过街角,一方雅致棋社映入眼帘。门匾上书\"忘忧\"二字,内里却人声鼎沸。
\"张公子又赢了!\"
\"连棋圣都败在他手下!\"
苏槿挑眉,缓步入内。
只见堂中央,一位素衣公子正与白发老者对弈。
那公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黑子,眉目如画却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啪!\"
最后一子落下,满堂哗然。老者抚掌大笑:\"后生可畏!老朽输得心服口服!\"
那青衫公子抬眸,恰与苏槿四目相对。
\"在下张泉涣,\"他声音清朗如泉,\"姑娘可愿赐教一局?\"
刚坐下喝茶的吴悦瞬间警惕起来,看到起身的吴悦苏槿挑眉。
苏槿施施然入座,执白。
她落子如飞,看似毫无章法:一会儿将白子堵死自家气眼,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弃了大片疆域。围观者纷纷摇头,连老者都面露惋惜。
唯有张泉涣额角渐渐沁出冷汗。
这哪是胡乱下?分明是…杀招!
最后一子落下,满堂寂静。
白子竟以看似散乱的布局,反将黑子困死!
\"姑娘棋艺高超,\"张泉涣苦笑,\"在下...甘拜下风。\"
众人哗然!几个年轻公子酸溜溜道:\"张兄莫不是见色起意,故意相让?\"
张泉涣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竟渗出血丝。
\"张公子这病...\"她故意拉长音调。
\"旧疾罢了。\"张泉涣抹去血迹,忽然压低声音,\"不如在下请姑娘喝杯茶?\"
苏槿扇子\"啪\"地合拢,在吴悦惊讶的眼神里应了下来“好。”
\"吱呀——\"
包厢门关上的刹那,张泉涣撩袍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草民参见陛下。\"
苏槿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三下:\"设这么大一个局...\"她忽然抬眸,凤眼中寒光乍现,\"你的目的是什么?\"
张泉涣脊背一僵,没想到苏槿一点没有惊讶,竟被一眼看穿。
\"草民...\"他喉结滚动,眼中适时泛起热泪,\"惟愿谋一官职,造福百姓!\"
\"呵。\"
苏槿忽然笑出声,玉指捻起一枚残棋把玩,前世张泉涣为了帮周景熹争夺权利,可是屠了一整个村的人。
这是看出她颁发的政策都在为民生,所以投其所好罢了。
\"好一个忧国忧民。\"她将黑子\"啪\"地按在东南位置,\"既如此,朕封你为祁县县令——\"
\"那里刚遭水患,正需爱民如子的好官。\"
张泉涣瞳孔骤缩。
祁县?!
那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
他伪装出的激动表情险些崩裂——这与他预想的全然不同。
以他的相貌才情,原该...…
为了今日,他特意三日未刮胡茬,让那张俊美的脸庞更添几分落魄之气;
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宽肩窄腰;就连方才咳出的\"鲜血\",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女帝不是最欣赏寒门才子吗?
不是刚提拔了三个貌美的年轻进士入翰林吗?
他连后路都想好了——若女帝要他入宫,便假意推拒一番,再半推半就......
可如今?
\"怎么?\"苏槿忽然倾身,九凤金钗垂下的流苏扫过他脸颊,\"不愿?\"
\"臣......\"他喉结滚动,声音刻意放得低哑磁性,\"定不负陛下所托。\"
抬头时,凤眼微红,恰让窗外透入的一缕天光映在泪痣上——这是他最得意的表情,曾让无数贵女心碎。
苏槿忽然用扇子挑起他下巴。
\"这张脸倒是生的好...\"她轻笑,上一世周景熹那么看中,有没有这个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