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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传来。

只见几个红衣僧人耀武扬威地闯进奴隶帐篷,不一会儿就拖出个哭喊的少女。

领头的僧人高举着一张黄纸:\"奉班禅法旨,征肉莲法器十人!\"

少女的母亲跪地哀求,却被一脚踹开。

围观的奴隶们低着头,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苏槿突然大步走去。

\"站住!\"苏沉急忙拉住她,\"你疯了?\"

\"没事,三个月后我就要进寺庙了。\"苏槿掰开哥哥的手,眼底燃着冰冷的火焰。

雪域高原的寒风卷起经幡,苏槿立于人群之前,衣袂翻飞间自有一派凛然气度。

僧人们见到她都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为首的僧人慌忙行礼:\"明妃。\"

他腰间的金轮法器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这些都是班禅的法旨…\"

\"我说,带不走。\"苏槿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般刺入骨髓。

僧人们面面相觑,额角渗出冷汗。

正当僵持之际,一阵沉缓的脚步声传来。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纷纷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冻土。唯有苏槿依然挺直脊背,在跪拜的人潮中如雪莲般遗世独立。

班禅喇嘛手持鎏金转经筒缓步而来,当他看清苏槿的容貌时,手中的经筒突然一顿。

少女肌肤如昆仑山巅的新雪,眉眼却似墨染,唇若丹砂点就。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澄澈如玛旁雍错的湖水,却又深不可测。

\"明妃越发灵秀了。\"班禅脸上浮现慈悲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令人作呕的贪婪。

苏槿强忍杀意,冷声道:\"这些朗生(奴隶),你带不走。\"

班禅不怒反笑,转动手中的念珠:\"既然明妃怜惜,本座便成全你这片善心。\"

他转身时绛红色袈裟扫过积雪,留下一道污浊的痕迹。

待走出百步,班禅脸上的慈悲瞬间褪去。

他一把攥住侍从的衣领,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通知下去,达赖喇嘛下月就要举行大婚。\"

他回头望向苏槿所在的方向,喉结剧烈滚动,\"再加一箱黄金…不,两箱!\"

侍从战战兢兢地问:\"那这些朗生…\"

班禅抚摸着腕间的天珠,笑得意味深长:\"待明妃入了红宫,这些蝼蚁…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他摩挲着手中的人骨念珠,仿佛已经看见那个骄傲的少女在他身下屈服的景象。

远处,苏槿凝视着班禅远去的背影,寒风吹起她的发丝,掩去了唇角那抹冰冷的笑意。

获救的少女们颤抖着跪在雪地里,额头紧贴着苏槿的靴尖。

她们粗糙的手指死死攥住苏槿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仁波切...\"最年长的少女哽咽着用额头轻触苏槿的脚尖,这是奴隶表达最高敬意的礼仪。

她枯黄的发辫散在雪地上,像一束凋零的格桑花,\"谢谢您,可是……\"

苏槿瞳孔骤缩。

少女抬起泪痕斑驳的脸,皲裂的嘴唇渗出鲜血:\"按照密宗戒律,违抗上师者要堕入金刚地狱...\"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却仍固执地抓着苏槿的袍角,\"求您快去向班禅磕头认罪...\"

其他女孩也跟着啜泣起来,她们长期营养不良的手指关节肿大,在雪地里蜷缩成古怪的形状。

有个才八九岁的小奴隶甚至开始用冻疮溃烂的双手拼命扒雪,似乎想当场挖个地洞把苏槿藏起来。

苏槿蹲下身,指尖轻轻抬起少女的下巴。

当她看清少女脖颈上烙着的卍字符时,眼底的冰层裂开一道缝隙。

\"听着。\"她解下自己的羊绒披风裹住小女孩,声音轻得只有她们能听见,\"真正的金刚地狱,是让你们这样的人间活地狱继续存在。\"

远处传来法号呜咽,苏槿将一把铜钱塞进少女手中:\"去买些糌粑。”

少女们呆滞的眼睛里第一次泛起微光。

苏槿敛起杀意,凝视着这些被蛊惑的百姓。

她忽然明悟:屠刀斩不断执念,唯有以信仰取代信仰,让这些迷途者真心皈依,才是真正的救赎之道。

那个最小的孩子突然扑上来抱住苏槿的腿,她残缺的舌尖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但滚烫的泪水已经浸透了苏槿的裙摆。

当苏槿转身离去时,她没有看见暗处有个戴铁面具的奴隶正死死盯着这一幕。

那人佝偻的身躯突然挺直,被铁链束缚的手腕翻转间,一柄淬毒的短刀在袖中若隐若现。

夜色如墨,烛火在帐内摇曳,将苏槿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绝。

她静坐在矮桌前,指尖轻叩杯沿,仿佛在等待什么。

帐帘无声掀起,铁面人闪身而入,却猛地顿住——苏槿抬眸,目光如刃,直直刺向他。

\"堂堂镇西大将军,竟也做这等梁上君子的勾当?\"她轻笑,声音里透着洞悉一切的冷意。

萧凛瞳孔微缩,铁面具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骨处一道狰狞伤疤没入鬓角,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能被选为明妃的人,果然不简单。\"

他嗓音低沉,带着沙场磨砺出的粗粝,\"既然你已知晓,我便直说——我想救你。\"

苏槿静静注视着他,目光如深潭般幽邃。

许久,确定他不是自己爱人后,她轻声道:\"不必了。\"

萧凛眉头骤然拧紧,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你宁愿沦为那些秃驴的玩物?\"

\"他们自会付出代价。\"苏槿指尖划过杯沿,发出一声清响,\"吐蕃的百姓,我也会救。\"

\"就凭你?\"萧凛突然嗤笑出声。

他大步逼近,阴影完全笼罩住苏槿,\"知道我在陇原屯了多少精兵?10万铁骑,足够踏平吐蕃十次!\"他猛地撑住桌案,俯身逼视着她,\"跟我走,你至少能活。\"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几分志在必得的锋芒。

虽然他萧凛已经定亲,但这吐蕃女人是真让他心动,以她的身份能做他破虏侯的妾也是高攀。

苏槿“,我会不费一兵一卒统治吐蕃。”

苏槿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不用,将军的铁骑踏过之处,只会徒增百姓和将士们的伤亡。\"

她抬手指向窗外隐约可见的寺庙金顶,\"而我要的,是让那些镀金的魔鬼,亲自跪在众生面前忏悔。\"

萧凛怔住了。

他忽然放声大笑,笑声里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好个狂妄的吐蕃女人!\"

他猛地直起,\"那我便等着看——\"刀柄重重磕在桌案上,\"看你是如何被那些秃驴撕碎!\"

转身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也好。

等她被现实碾碎傲骨,等她蜷缩在明妃殿里绝望哭泣时,他再从天而降。

到那时,这个倔强的女人,才会懂得什么是真正的臣服。

夜风卷着沙砾拍打帐帘,苏槿望着萧凛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