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无敌没有像先祖那样发出穹天之怒,只因大邪王心性狡诈谨慎。
早在九天雷动爆发时,大邪王便在雷电中隐藏自身,让武无敌无法借势发招。
不过,狂邪翻天与九天雷动两劫,对武无敌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几乎未影响其战斗力。
如今,武无敌又有了新的领悟,虽未突破境界,但战斗力再度提升。
他挥动凝聚了天劫的天命刀,每一刀都似天劫劈落。
再加上,十强武道凝气分身与五大兵魂协同出击,气势一时无两。
此番临阵突破,既得益于武无敌的悟性与坚定信念。
也因他正值天命所托,气运旺盛,顺天而行,自然事半功倍。
面对空前强势的武无敌,大邪王似已无力逆转颓势,始终处于防守的被动境地。
只能不断向后撤退,勉强护住周身。
而武无敌则攻势如潮,越打越猛,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得大邪王的刀光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陡然,武无敌全力一斩,天命刀上积蓄的天劫,一次性全数释放,直劈大邪王。
轰隆隆!!
轰鸣巨响扩散,高凝聚的雷电刀气,在海上再次引发一场规模浩大的爆炸,差点又引发海啸,甚至地震。
然而,面对如此可怕的攻势,大邪王依旧防守得滴水不漏。
这种感觉,让武无敌郁闷不已。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击一开始势如破竹,畅快淋漓,可始终未能破灭大邪王的守势,最终导致功败垂成。
这种先畅快后沮丧的落差,让武无敌原本坚定的心境,泛起一丝细微波动。
“看你还能守到几时?”
武无敌仰天怒啸,将天命刀朝天竖起,借着此时天劫不绝,再次吸引一道天劫附于刀上,而后挥刀劈出。
天劫刀气向前延伸,变成一把长逾百丈的白炽巨刀,仿若流星划空,陨芒经天,直劈大邪王。
但此刻,大邪王的刀势已然完全化为一片漠漠黄云,其中怨气氤氲,恨意绵绵,长恨不息,无穷无尽。
这已然不像是单纯的刀法!
大邪王的刀,如泣如诉,似癫似狂,仿佛是被天地间最不公、最无人性的对待狠狠刺痛,借着这凌厉刀舞,将内心最强烈的怨毒与滔天恨意宣泄而出。
它怨天不公、怨地不平,怨苍生庸碌无为,这份怨念似要穿透时空,直至天荒地老。
它恨天无情、恨地无义,恨尽天下苍生,这份恨意仿若能冲破宇宙,直至海枯石烂、苍穹崩塌。
“你有怨恨,那些遭你屠戮的无辜就无怨恨?还有遭你血咒荼毒三百年的武家就无怨恨?”
感受到大邪王那怨天恨地的刀意,再想到武家那血海深仇,武无敌怒发冲冠,厉声怒斥。
他出手愈发凌厉迅猛,天命刀撕裂虚空,如九天雷鸣般轰鸣作响。
可是渐渐地,声音却越来越小,直至近乎无声。
原来,是他的刀气愈发浑厚凝重,已达返璞归真之境。
背负着三百年的家仇血恨,心怀滔天怒火,但武无敌并未被这些情绪冲昏头脑。
他的心神愈发冷静,将仇恨与怒火全部融入招式之中,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但任凭武无敌的攻势如何狂暴,大邪王却始终屹立不倒,未曾被攻破。
只要天地间还存在怨恨,这股刀意就永远不会消散。
越是遭受暴力镇压,越是被不公正对待,这股怨恨反而会愈发茁壮成长,永不磨灭。
正所谓,此怨幽幽无尽头,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样的刀意,或许能被仁恕化解,被公义制裁。
但若怀着仇恨以暴制暴、以怨报怨,只会陷入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永世难以破解。
武无敌深知此理,可武家三百年的仇恨,早已融入他的血脉,成为他信仰与力量的一部分,他又怎么可能仁恕公义?
因此,他已骑虎难下,只能凭着满腔血勇,继续挥刀强攻猛打,希望能斩杀大邪王。
另一边。
“好邪异的守招,竟以怨恨衍化的招意,简直闻所未闻!”
无名悄然来到海岸边的高崖绝壁上,静静观战。
他在惊叹两人力量的同时,心中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见解。
或许,无名的修为远不及武无敌。
但他有仁心,仁者无敌,他比武无敌更容易应对大邪王的刀招。
就在无名正全神贯注观战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打斗时的怒叱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他转身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后方观战的高手们,心神已被大邪王的刀法影响。
甚至,不少人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愤懑,仿佛自己遭受了极大的不公。
比如,一名点苍派的弟子,内心所积攒的琐碎怨气,在此刻如火山般爆发。
“凭什么你早入师门两个月,就处处压我一头,学什么都比我快!”
“师父也偏袒你,蟠龙十八剑宁可传你也不传我……”
在他眼中,平日里情谊深厚的师兄,瞬间变得面目可憎,比仇人还要可恨。
“师兄正在悬崖边上观战,我只要轻轻一剑……混乱之中,不会有人留意……”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不知不觉间已持剑在手,朝着师兄的背心狠狠刺去。
类似的情况,在附近几乎同时上演。
平日里,那些微不足道的睚眦之怨、一丝丝的小小怨怼,此刻都被无限放大,成了不共戴天之仇。
原本就有仇怨的人,更是借机大打出手,现场一片混乱,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此刻,战况之乱远超想象。
不仅是人在疯狂厮杀,山林走兽、天空飞鸟、海里鱼儿皆一反常态,不顾风雨雷电,不顾一切地相互攻击。
一只狼咬向小鹿咽喉,本应毫无反抗之力的小鹿却双目血红、凶光毕露,濒死之际全力一顶,鹿角竟刺穿狼眼,透脑而过。
一只苍鹰利爪洞穿野兔头颅,却被野兔疯狂一踹,失控撞上怪石,脑浆迸裂。
一只猛虎与十几只野猪同归于尽,满地血腥。
就连吃草的野牛也突然暴毙,只因吃得野草,因无穷怨恨而生出怨毒,将其毒死。
“天地弃我!神佛欺我!既然如此,不如成魔!”
众生心中皆这般呐喊着。
绝望临身、心有不甘,便以怨恨破命,纵然堕落成魔,亦在所不惜。
如此魔道……又何尝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