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在沉海上空发现了几缕飘着的破碎精神力。
“那应该是被人用分因石阵逼出来的,再这么飘下去很快就会彻底消散了。”
叶峰一愣,知道了,那是龙飒的精神力。
任丹忱继续道:“我能感觉出来那人的精神力很强大,求生意识很强。
“如果就那么消散太过可惜,于是我就将那些散着的精神力引入沉海,一边温养,一边拼接。
“拼好之后,我特意分出了一缕意识来引着他,想把他送归到身体里去。
“可就在精神力出去的那一瞬间,却出了差错。
“有一股更加强大的意识能量将那精神力引向了另外一具身体里。
“我的意识跟过去后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我能感觉到,那具身体和这缕精神力的契合度竟达到了百分之百。
“一探查,我竟然发现了你的存在。
“而且,在你的身体里感受到了灵魂力觉醒的迹象。
“可现如今外面的世界早已不适合灵魂力修炼了。
“这也是这几千年来,没再有灵魂力觉醒者出现的原因。
“于是我就拜托阿已找了几只雄虫想办法给你传递过去意识代码。
“想着等你真正觉醒了灵魂力之后,看到了,就会来沉海找我。
“我当时是想着要和你说说怎么修炼灵魂力的事,让你少走些弯路。
“可后来,我意识到,我能做的,远非如此。
“就在你们两个一起跳进沉海时,我放了一缕意识在你身体里,随着你们一起出去了。
“在爆炸的一刹那,我护着你的心脉,同时,也感受到了母星的意识。
“那一刻,我知道了,母星赋予你的使命是什么。
“同时也明白了,我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任丹忱声音缥缈,带着恍惚与怀念:“当初,我的觉醒,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和繁衍。
“而你的觉醒,却是母星发出的自救。
“我也是在那一刻才想明白,之前让你们进入到同一个身体里的那股强大的意识能量,就来自母星。
“所有一切,都是母星的安排。”
叶峰听得有些发怔。
他想起爆炸时身体也曾感受到如海水一样的保护。
原来,竟也不是错觉。
为了留下他这条命,竟有这么多的力量参与其中。
任丹忱道:“叶峰,你要明白,灵魂力觉醒者所代表的意义并不是说你的个人战斗力最强。
“而是代表,你是这一切的关键和核心。
“在母星的这次自救行动中,你会是其中那个至关重要的灵魂人物。
“只有你,才能将所有的人和力量都聚集到一起,发挥出最强的能量。
“而我能给你的,就是我所有的灵魂力精纯源气。
“这个,也只有我这里有。
“你要将灵魂力传承下去,带着它,努力走下去。
“相信我们的母星。
“她拥有着超乎你我想象的强大意识,是更高维的生命体。
“她会指引着你,一步步完成自救。”
任丹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慨叹:“叶峰,人类生存的每一步,都不容易。
“我们的名字可以不被任何人记得,但你要知道,你是一位灵魂力觉醒者。
“你要担负的东西,注定是与别人不同的。
“有的时候,总是要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
“即使再难,也要舍弃。
“就如同,我舍弃她一样。
“我不能再冒一次险,也不能让人类再面临一次屠杀。
“我不敢再心软,也不敢犹豫。
“更不敢听她提起过去,因为那样我会下不去手。
“这一次,还是我欠她。
“但已经无法再还了。
“就这样吧。
“去吧,叶峰。”
声音呜咽,渐渐,消失无踪。
而这一刻的海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粘稠,像被抽走了灵魂和生机,已经变成了最普通的海水。
叶峰伸手,将那温润如珍珠样的东西握进手里。
只觉胸膛里一片灼热,又一片酸涩,沉重如铁。
沉海边。
武伏还在一刻不停地翻着,似永不知疲倦,安静沉默得像个机器人。
身后是一地摆放得整齐的残躯断臂。
只有他确认过之后,才会有亲卫上来把地上人安静地捡走。
众人已养成了默契。
哈文上前两步,想说,这附近他们都已经确认过了,没有霍东亭。
可想想,还是收了回去。
这人,是一定要自己经手才肯放心的。
手中尸体辨认完,武伏伸向旁边,却摸了个空。
没有了。
他一愣,站起身,前后左右望去,空茫茫一片。
所有尸体都被装起来了。
那霍东亭呢,哪去了?
哈文张口,又忍住。
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雄虫给分着吃了。
也就是说,尸骨无存。
就算不是这样,这里辐射这么强,真人但凡有个伤口暴露在外,时间久了都很难再存活下来。
武伏闷头又向更远处寻去。
一定还有没寻到的地方。
他不信。
不可能一块尸骨都没有。
叶峰上来,见所有亲卫都在战斗机下等着,队列齐整,看起来是随时可出发的样子。
但还是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四处看去,问哈文:“武伏呢?”
哈文刚要回复,忽见所有侍卫都齐刷刷扭头看向一个方向,神情是肉眼可见地变激动。
他忽有所觉,同样扭头看过去。
星砂弥漫中,一个身影走出来,一步一步沉稳地迈着步子。
他的后背上,背着个人!
那些亲卫没有命令不敢动,只将眼睛瞪得老大想看清楚仔细些,却因为星砂遮眼,实在辨认不出来。
叶峰迎了上去,想将人接过来。
武伏却将手里攥着的一截残缺不全的断臂递了过去。
叶峰接过来,看向武伏身后。
那就是个血人,浑身上下脏污不堪,不知是从哪里刨出来的。
装甲破碎,右臂从根处断开,伤口已被包扎过。
叶峰从没见过霍东亭真人,也不知两人渊源,所以没想太多。
他伸手探过那人面罩下的鼻息,又去摸颈部动脉,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有一口微弱的气吊着。
他看向那人嘴唇,颜色青紫,但唇边隐有水渍,应该是喝过药水了。
那就好,这条命应该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