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是?”
貌似掌柜的中年胖子,老远就向叶十三双拳一抱。
草!
老子还想如何找茬呢?
这倒好了,都自己跳出来了?
叶十三心里一阵得意,板起脸来说道:“你管老子是哪部分的?”
这话,让赶过来的甲正一愣。
貌似粮行掌柜的胖子,此时也到了叶十三面前。
“请问这位兄弟是?”
“老子当兵吃粮的,不然来你粮行干什么?”
叶十三张口就是一句车轱辘话,让这些人摸不着头脑。
就凭一身革甲,谁不知道你是当兵吃粮的?
这还用说?
人家是问你在军中是何身份?
叶十三身上穿的,还是一身普通兵卒穿的旧革甲,脚上那双靴子,还是从鞑子骑兵尸体上扒来的。
这种打扮,在底层兵营到处都是,别人当然看不出是什么身份的了。
“兄弟,借一步说话?”
甲正又是抱拳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叶十三带向院子里的一间屋子。
“这个,就算是老哥请兄弟你喝茶了!”
刚一进屋子,甲正把一锭十两的银子,就往叶十三的手里塞。
“喝茶?”
叶十三掂了掂被塞进手里的银锭,嘴角一拧说道:“老子肚子饿,缺粮食吃,喝茶能喝饱肚子?”
此言一出,甲正面颊一抽,随即又是一锭银子,塞进叶十三的另一只手里。
这时候,貌似掌柜的胖子,也跟着进了屋子。
“鄙人宋贵,是这粮行的掌柜,敢问兄弟何处高就?”
宋贵满脸堆笑,只等叶十三报上身份。
探老子的底细?
叶十三嘴角一扬,白眼珠子向上一翻,霸气说道:“兵营吃粮,贱名不提便罢。”
“呵呵!”
宋贵一怔,随即尬笑两声,从怀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往叶十三面前一递,饶有意味地说道:“这年头,都难,既然兄弟不想实说,老哥我也能体谅,毕竟,凡事的得隐藏三分为好。”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的伙计和兵卒们,又从一间粮仓里搬出不少的米袋,把袋中的米往地上一倒。
被倒在地上的米,颗粒发黄,沙子和老鼠屎,还有米虫的尸体随处可见。
那些方才被搬进粮仓的军粮,已经被腾空了袋子,那些伙计和兵卒们,正准备把倒在地上的陈化粮,往军粮的袋子里装。
隔着窗户的破洞,这些勾当叶十三尽收眼底。
宋贵和甲正对视一眼,然后二人四目一起看向叶十三。
看叶十三一行的装束,那是当兵吃粮的身份无异,只要叶十三不节外生枝瞎嚷嚷,这事就不用担心。
“兄弟,知足吧,已经不少了。”甲正眉头一皱,话中隐隐带着不满。
宋贵也半眯着眼睛,紧盯着叶十三表情的变化,说道:“见着有份,兄弟你白得一份银子,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
叶十三笑了,笑得有些诡异。
“那些烂米陈粮,你们要运往哪里?”
此言一出,甲正陡然色变,沉下声来说道:“兄弟,既然银子拿了,就带着你的人找地方喝茶去,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
“吕大人说得没错,银子你已经拿了,就不要管这些闲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年头活着不容易,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宋贵也是一句,既给甲正帮腔,又提醒叶十三放聪明点。
“嘿!”
叶十三双手掂了掂两只手里的银锭,笑道:“老子还有个毛病,就是爱管闲事,今天这偷梁换柱的事不说个明白,老子还就白来了!”
偷梁换柱?
让叶十三直接给点破了。
“沙柳滩来的吧?”
叶十三的举动,引起了吕姓甲正的怀疑。
这些人土头土脸,除了刚发生过激战的沙柳滩,哪儿还有如此装束的兵卒?
“还真让你给猜着了,老子就是从沙柳滩来的。”
叶十三口气坚决,丝毫没有隐瞒的样子。
这下好了,甲正的脸都绿了,后悔方才唐突,已经把二十两银子送了出去。
宋贵也是懊恼不已,做贼心虚之下,白白损失了五十两银票。
早知道是从沙柳滩来的,怕他们干吗?
得知叶十三是从沙柳滩来的后,甲正霎时面露凶相,恶狠狠说道:“相识的,给老子赶快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
“不然又如何?”
叶十三偏偏不信这个邪,脖子一梗,还较上劲了。
甲正阴阴一笑,道:“小子,给老子听清楚了,拿着银子快滚,就当你也发了一笔横财,要是再不长眼,老子就以‘临阵脱逃’的罪名对你军法从事。”
临阵脱逃?
军法从事?
这个词都用烂了,真是哪里需要哪里搬。
叶十三好像真是一根筋,攥着手里的银子,索性往一张椅子上一坐,道:“老子还真不信这个邪,这战斗刚刚开始,如何就叫临阵脱逃?”
“哈哈哈……”
甲正仰头一阵狂笑,指着叶十三的鼻子又道:“沙柳滩村战事不明,你们身为驻村兵将,居然到处乱窜滋扰百姓,老子代表军部,直接将你拿下问罪也不是办不到。”
“这位兄弟,听鄙人一句劝吧!”
泰丰粮行的掌柜,也不想让事情闹大,赶忙上前打起了圆场又道:“吕大人也是军伍之人,体恤你们这些一线兵卒,但你也要见好就收,乖乖回去沙柳滩村坚守阵地,莫要让新来的千户大人抓了把柄。”
新来的千户大人?
这些鸟人,消息倒是灵通。
叶十三心里一阵发笑,面上不动声色,板着脸问道:“你也知道千户大人?”
这一问,宋贵把目光投向甲正。
甲正嘴角一扬,望着叶十三轻蔑地说道:“军部已经下了令,黄羊岘防区千户叶十三,接手西河镇辖区所有防务,要是再惹老子不高兴,老子直接把你交给叶大人处置。”
“好!”
叶十三不但没怕,反而叫了一声好来,然后继续说道:“你们这种偷梁换柱的无耻行径,想必是叶大人更为不容,到了叶大人面前,你们可别怂。”
说着,叶十三把两只手里的银锭往怀里一揣,然后扭头就走。
望着叶十三离开的背影,甲正说道:“到底还是怕了,一个底层兵卒,糊弄几个银子还不知足,真不知道说这种人什么好了!”
“是啊!”
宋贵也是点点头,笑道:“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看谁狠得过谁?一提叶十三,这混蛋还是怕了,这不,都跑没影了。”
正在二人洋洋得意的时候,叶十三已经出了粮行的后院,吴六子们也正在外面等着他。
“你们过来……”
叶十三忽然看到远处不少马车向这边驶来,知道是沙柳滩的人已经来了。
看着马车队伍越来越近,脸上不由得露出喜色,向吴六子们一招手,低声交代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