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目河沿岸,熊熊火势蔓延好几十里。
在风的作用下,河对岸枯死的芦苇,也被引燃起来。
跑散的战马四处乱窜,引起了不少牧民的恐慌。
无主的战马随处可见,这说明它的主人,已经战死。
一些鞑子骑兵溃散后,惊恐之余四处逃窜,这让元蒙境内的人更加惊慌。
从这些残兵败将口中得知,大夏军队已经杀到元蒙地界。
黄羊岘一战,令这些溃军惊恐万分,如此凶猛的大夏军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消息,很快传到了元蒙国都查尔津。
元蒙皇室一片哗然,朝堂之上乱作一团。
忽烈儿大汗怒拍龙椅,即刻召集各盟部王爷议事,责令众臣商议对策。
一些大臣主张立刻调集周边兵力,在黄羊岘外的大金盟部布防,抵御大夏军队的进一步入侵。
而另一些大臣则面露惧色,提议与大夏求和,甚至谏言和亲的邦交策略,以图暂时的安宁。
此时,一位神情沮丧的盟部王爷站了出来,颤声说道:“大汗,可不能怯战啊!黄羊岘一役,我大金盟部损失最为惨重,损失兵马近万,粮草无数,至今大夏军队,还在我大金盟部地盘上驻扎,老臣恳请大汗调集精锐之师,收复失地,为我大金盟部讨个公道!”
忽烈儿大汗听后,神色稍缓,凝视着老王爷,权衡利弊片刻,迟疑道:“眼下我元蒙大军,尽数出动,业已分布在与大夏接壤的三处地方屯兵,这要是把其他军队的兵马抽调到黄羊岘,恐怕大夏北防军会从万川郡、西河镇一带进犯我元蒙,此事,还得谨慎考虑才行。”
“大汗……”
巴立盟部的王爷图海,一把花白的胡须抖得厉害,上前两步,颤声道:“大夏军队烧我屯兵大营,杀死我部勇士万余,抢走粮食无数,如此下去,我巴立盟部的土地,就会被大夏蚕食殆尽,还请大汗快快出兵,杀入黄羊岘,直取通古驿镇,将我巴立盟部的损失给补回来。”
此言一出,忽烈儿面颊一抽。
怎么?
这巴立盟部,也沦陷了一处屯兵大营?
盛怒,震惊,恐慌,一起向忽烈儿袭来。
“黄羊岘一带,到底有多少大夏兵马?”
忽烈儿目光如炬,紧盯着木桑和图海二人,元蒙遭受如此大的损失,还真让他接受不了。
“可能,有三五万。”
“不止这个数,按我军的死伤兵数来看,起码有六七万……”
木桑和图海,迟疑片刻,各自报出了北防军的兵马数量。
“一派胡言!”
突然,忽烈儿大怒,拍着龙椅的扶手吼道:“大夏北方军,总共区区十万人,黄羊岘一带,最多布兵两万,而且,守将叶十三,还是个奴籍烽燧兵而已,你二人丢失如此大面积的土地,折损如此之多的兵马,还有脸在本汗面前虚报敌军兵数?”
“大汗所言极是!”
一名老臣站了出来,轻蔑一瞥木桑和图海二人,然后说道:“我元蒙铁骑,向来战无不胜,可在你二人辖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此言一出,朝堂上众臣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这几年来,还真没有大夏军队如此完胜过元蒙。
就木桑和图海这对儿女亲家,两处兵马加起来不下三万,居然让大夏黄羊岘守将叶十三的一万兵马,给打了个落花流水不说,还丢失了不少的土地。
这个结果,只能说明这对亲家,近年来只顾贪图享乐,没有好好操练军队。
木桑和图海脸色涨红,却又无言以对。
木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大汗,此次确实是我等疏忽,但敌军来势汹汹,战术诡异,我军猝不及防才致此败。那叶十三不知用何等兵器?我军骑兵多次冲击,竟被其远程射杀。”
图海也连忙附和:“是啊大汗,那黄羊岘地势本就易守难攻,叶十三又加固防御,我军久攻不下,这才陷入被动。还望大汗再给我等一次机会,定将失地夺回,血洗此辱!”
二人只好夸大其词,给自己的失败,找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忽烈儿面色阴沉,目光在二人脸上再次扫过:“哼,机会?本汗给过你们无数机会,如今却换来这般惨败!若再让你们统兵,不知又会生出多少祸事!”
这时,另一位年轻将领站了出来,抱拳朗声道:“大汗,末将愿领一军,前去收复失地,与那叶十三决一死战,定不辱使命!”
忽烈儿目光落在年轻将领身上,神色稍缓,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这位年轻将领名叫哲别,乃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骑射功夫精湛,作战更是勇猛无畏。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聚焦在哲别身上,朝堂内一时安静下来,只等忽烈儿的回应。
木桑和图海二人,眼里也是闪过一丝亮光,心中似乎看到了一丝复仇的希望。
片刻后,忽烈儿开口道:“哲别,你虽英勇,那叶十三虽然出身烽燧兵,但也并非等闲之辈,此次出征困难重重,你可有周全之策?”
“大汗不必多虑!”
哲别昂首挺胸,自信答道:“大夏的战将,末将未必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奴籍。”
此言一出,有人不禁摇头。
但也有人振奋起来,向哲别投去赞赏的目光。
哲别目光一扫身边众臣,然后把视线又投向忽烈儿,说道:“末将之前,就已仔细研究过黄羊岘的地势与敌军情况。虽然这次大夏军队暂时德胜,且又驻扎我元蒙境内,这,就是他们的短处。”
“短处?”
忽烈儿面上一怔,皱眉道:“眼下大夏军队兵力不弱,又占据我元蒙粮草大营,仅黄羊岘一战,就让我元蒙折损如此多兵马,这叶十三还有何短处?”
是啊!
事实已经在眼前明晃晃摆着,人家已经完胜,还有何短处可言?
迎着满朝质疑的目光,哲别傲然挺胸,提高了声调说道:“战胜大夏军队,不光是兵马数量的较量,战术尤为重要。”
屁话!
但凡带过兵的人,都知道这是作战的常识。
既然能在朝堂口出狂言,那一定是有着特别高超的战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