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比辩论,新太子朱桓可差远了。
肃王郑岳嵩不怒不躁,有板有眼,寥寥数语,就把朱桓问了个哑口无言。
不过,朱桓哪能由此罢休?
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肃王如此偏袒此子,早就听说郑家与叶家,是有着婚约的儿女亲家,难怪肃王置公道而不顾,巧言令色为你的东床快婿镀金增色,想你那女儿,可真是瞎驴撞草垛了,有了顺口之食。”
面对新太子朱桓的恶毒嘲讽,肃王郑岳嵩居然不恼不怒。
“太子所言极是!”
郑岳嵩微微一笑,拱手又道:“微臣感谢太子为小女的祝福,小女香逸,自小和叶家小子定有婚约,此番小女在边城监军,小两口已经结为连理,并肩齐驱固守我大夏边城。”
“啊……”
话音一落,满朝文武顿时惊讶至极,就是銮台上高坐龙椅的朱不治,心头也是陡然一惊。
“王府千金大婚,郑爱卿如何没有邀请众亲友道贺?如此重要的大事,居然这等草率?”
朱不治目光如炬,紧盯肃王郑岳嵩的脸上。
郑岳嵩不急不慢,躬身拱手,向朱不治礼道:“按理说,婚丧嫁娶,此乃头等大事,但此事再大,也大不过我大夏江山社稷的安危,小婿值守边城防区,当以牺牲个人安乐,小女更是体恤圣上戍边大计的焦虑,故而简办婚礼,在一线阵地遥拜高堂。”
此言一出,就是镇北王吕南庭,也不由心头一热。
真不愧是肃王,攻守兼备,进退有度,居然把这事涂抹得如此大义和光溜。
“恭喜肃王,贺喜肃王,遗憾之处,老朽就是没能讨得一杯喜酒喝,甚是遗憾啊!”
镇北王吕南庭,即刻面上堆笑,向郑岳嵩拱手一礼。
这一礼,朝堂上众臣,也纷纷拱手,说了一堆言不由衷的客套话来表示祝贺。
“微臣还有一事,要向圣上禀报!”
郑岳嵩向文武百官拱手一圈,表示感谢后,又向銮台上高坐龙椅的朱不治禀道:“眼下元蒙的五个部族,已经归顺我大夏朝廷,就在小女大婚之时,边军有功将士,也和元蒙各部族的未婚女子,进行了一场集体婚礼。如此一来,元蒙之地,再也不是外邦,而是我大夏疆域中的一个外族而已,如此一来,我大夏与元蒙水乳交融,不但民间相互通婚,再无疆域争夺间隙,我大夏宏伟基业,更是广阔无边,微臣奏请圣上,可降旨户部,将元蒙现已归顺的五个部族,纳入我大夏春耕生产之序列,使我大夏物产更加充盈,万民福祉更为丰厚。”
郑岳嵩这一手,可真是老辣。
直接将集体婚礼的事,给以两族姻亲的角度说了出来。
如此一来,便少了由其他渠道传入朝廷耳中引来的各种猜忌。
这事,还真让朱不治呆愣在龙椅上,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但这番说辞,却引起了新太子朱桓更加激烈的反驳。
几乎是铁青着脸的朱桓,怒吼道:“反了反了,简直反了,叶十三这是处心积虑,肆意破坏我大夏血脉,鼓动我边军兵将,竟然与异邦蛮子繁衍后代,使我大夏人民血统混乱,人种浑浊,乱我文化,礼仪崩坏,民俗颠覆,数典忘祖的杂交恶行,对此等包藏祸心之人,非得以重典惩治不可!”
这番话,还真是屁话连篇。
民间各族通婚,古来有之。就是皇族一脉,更有为了政治邦交促使下的和亲一说。
如此牵强附会,横加其责的无理取闹,更让众臣对朱桓的做派嗤之以鼻。
就是新太子集团的成员们,也是不禁面上一红,却无人敢出面提醒朱桓一句。
朱桓滔滔不绝,咄咄逼人,只会在朝堂上闹出更多的笑话而已。
脑子一片混乱的朱不治,此时也听不下去了,摆摆手道:“异族之间互婚,未尝不是件好事,就是元蒙蛮夷,受我大夏文风的教化,更显我大夏文明之浩瀚,使我大夏礼仪传播更为广远,遗憾的是,肃王嫁女,朕未曾喝得一杯喜酒,甚是遗憾啊!”
朱不治这番话,算是替他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打了个圆场而已。
但叶十三如何武艺超群?又统兵如神?
这倒是个值得推敲的问题。
肃王郑岳嵩,那可不是一般的老狐狸,面上不动声色,侃侃而谈道:“诸位心中疑虑叶十三居然会武艺之事,这并不难解,小女香逸,自幼舞枪弄棒,叶十三陪大皇子读书之余,也常来我府上和香逸玩耍,时间长了,耳熏目染之下,难免会一些刀弓之技,加上成年后,自然就有一把子力气。领兵有道之说,更是简单,太傅教大皇子兵法,读书之余,大皇子难免会向陪读之伴提及一二,如此一来,会一点排兵布阵的窍道,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原来如此?
这番解释,倒不牵强,似乎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就连镇北王吕南庭,也不禁暗暗点头,心中感叹此子聪慧无比,居然到了插柳成荫的地步。
为叶十三暗暗捏着一把汗的吕南庭,为此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退朝后,后宫的皇后就又上火了。
“难道肃王他,真的倒向了叶十三?”
皇后一脸的不可置信,眉头倒竖看向朱桓。
“母后,此事千真万确,儿臣哪敢欺瞒母后?”
朱桓更是额头青筋暴起,脸上呈现着与他年龄极其不符的阴毒。
“不过,作为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女婿美言几句,倒也是符合情理的事情,大是大非上,肃王还是有分寸的。”
不甘心的皇后,又是自言自语一番,他不信郑岳嵩会在朝堂上明着和太子对着干,就是反水,也不会明着来,这不符合郑岳嵩的行事作风。
“哎呀母后!”
朱桓背着双手,焦躁地在地上转着圈,嘴里继续骂道:“那个老东西,处处和本太子作对,真不知道他耍什么花花肠子?”
“不许这样说你表舅!”
皇后白了朱桓一眼,皱着眉头坐了下来,思忖片刻,道:“难道,他在揣摩你父皇的意思?”
“父皇的意思?”
朱桓一怔,继而说道:“那个老糊涂蛋,还能有何等意思?趁他没驾崩前,把姓叶的给弄死,除此之外,他还有何作为让本太子看到希望?”
“混账东西!”
皇后勃然大怒,一拍桌面怒道:“再不济,他也是你的父皇,朝上众臣都听他的,要是他驾崩,就你能收拾住局面?”
狠瞪朱桓一眼,皇后又道:“眼下叶十三正红着的,是你父皇手里捧着的香饽饽,你要做的,就是当上监国太子,如此一来,你就有足够的权力空间处理朝政,只要卡住给边城的供给,叶十三再是能耐通天,光靠吃土也活不下去,要知道,十万边军,那可是天天要吃饭的。”
“母后的意思是?”
话音一落,朱桓来了劲头,面上一喜,道:“难不成,让朝廷断了十万边军的粮饷?”
皇后摆摆手,摇头道:“那样行不通的,太监是生不出儿子的,瘪谷是秧不出稻苗来的。”
此言一出,朱桓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