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心里对之前的毙鹰事件心知肚明,全靠胤禩那边有一个他派过去的叫做蔡珽的人给他通风报信,他才知道了胤禩要送给康熙海东青的事。当时胤禛是想要陷害和康熙一块巡游的胤?的,谁知道康熙不按套路出牌,根本没有怪胤?,反而责怪胤禩。好在后来胤禩并没有追查这件事。
但这次,胤禛因为对康熙认怂赞同康熙的移榻决定,他也不敢说胤禩会不会责怪他了。
胤禩其实并没有责怪胤禛,正如他自己所说,在他看来,帮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没什么可以怪胤禛的,只是他也因此觉得胤禛只会守着自己做康熙“儿臣”的本分,不给他情分,似乎不值得深交。因此胤禩虽然没有责怪胤禛,但却对他生疏了很多。
而胤禛感觉到了以后,并没有认为自己赞同康熙移榻很不对,反而认为全都是因为胤禟胤?胤祯三人组在胤禩面前说他的谗言,才导致胤禩对他不冷不热的。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康熙55年的十月。
此时的宫外,甄家。甄远道越来越觉得碧珠儿的存在多余了,他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神探,碧珠儿这个让自己最早当上大理寺正,让自己吃了一口软饭的女人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了。对甄远道来说,碧珠儿本来就是外室,是见不得人的身份,又给他吃了一口软饭,让他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自卑感,他决定对碧珠儿下手,彻底解除自己心里的自卑。
当然甄远道也没直接选择下鹤顶红什么的,这种东西太容易被官府查出来了。甄远道在一天大理寺工作结束后(甄远道现在热衷于官场名利,疯狂追求“神探”的名号,所以工作上非常有热情,比起之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简直不是同一个人),去了温家,敲开了温家的门。
温言良已经准备这两年要退休回老家住了,但他以为甄远道对自己有恩,所以还是把甄远道迎进了屋:“甄贤弟,有何贵干啊?”
甄远道就喜欢和温言良摆点文人的款,又不想破坏自己的美好形象,他说:“温兄,最近大理寺抓了一些犯人,这些犯人罪大恶极,但是在上头有关系,我想杀了他们,却做不到,我希望温兄给我配一些慢性毒药,能让人生病的那种,查不出来是毒药就行,这样一来,我用这药悄悄把这些坏人毒死了,他们害过的人才能安息。”甄远道“正气凛然”道。
甄远道自从立志要当神探以后,工作方面是非常积极的,温言良听得也有些信了他的话,但还是劝说道:“甄贤弟,这使不得啊,即便那些犯人罪大恶极,也该交由律法处置,私自用毒可是违法之事,一旦被发现,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甄远道心里着急,面上却依旧诚恳:“温兄,我也是为了那些被他们害惨的百姓着想,这些犯人上头有人庇护,若不如此,他们必将继续为非作歹,百姓又要遭殃了。温兄就当是为民除害,帮帮我吧。”
温言良有些动摇,他本就是善良之人,听甄远道这么说,也觉得那些犯人着实可恶。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当是我一时糊涂。我这便去给你配药,你可要谨慎使用,切不可让人发现。”
甄远道心中暗喜,连忙道谢。拿到药后,他迫不及待地回了家,盘算着如何对碧珠儿下手。
碧珠儿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从她给自己改名为何绵绵就可以看出来,既是“为什么有绵绵情意”,又是“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不得不说何绵绵明明连汉人都不是,却把汉人的文学学得很不错,比甄远道家里某个天天背错诗的女儿强多了。
甄远道找到了碧珠儿,装出来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甄远道的演技那是相当的高超,毕竟当初他当了那么多年人贩子,天天在大理寺上班都是摸鱼偷懒,还能硬是没被人发现,现在真的认真工作了就更不必多说了。
碧珠儿自然也没有发现甄远道眼睛里的那种扭曲的杀意,甚至她都没有发现过自己居然是个外室。桐花台的舒瑾给她买了这个庄子以后,因为不想伤到她的自尊心,一直都把“你是甄远道的外室”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以至于她真的以为甄远道是个经常出差的官员,她是甄远道的正妻。
甄远道装出来一副绝世恋爱脑的眼神,提出来一筐自己买来的梨子(实则是用温言良给他配的药水洗过的,吃了就会生病)对碧珠儿饱含爱意地说:“娘子,我今日买来了些新鲜水果,特意给你送来尝尝。”碧珠儿满眼欢喜,接过水果,笑着说:“老爷有心了,快坐下陪我一起吃。”甄远道心里一紧,忙道:“我刚在外面吃过了,你自己吃就好。”碧珠儿也没多想,拿起一个水果就咬了一口。
甄远道其实故意在水果里放了几个没有问题的,是他故意用手指甲掐出来一个小印记的,于是甄远道拿起一个有微不可觉的指甲印的梨,也吃了起来。碧珠儿看到甄远道也在吃,更是没怀疑什么了。
甄远道接下来就和碧珠儿和以往一样谈天说地,没有任何异常。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天生就是影帝,当人贩子的时候可以扮演摸鱼的正常官吏,准备害人性命的时候也能装出来情意绵绵的样子,比起装哭都不专业的甄嬛而言,是绝对的实力派演员!
碧珠儿和甄远道的女儿也被她做主取名叫做青青,虽然这庄子是舒瑾送给她的产业,但她为了照顾甄远道的面子,所以青青还是叫“甄青青”,正是那句“青青河边草”的青青,也表达了碧珠儿对甄远道的倾心爱慕。但碧珠儿不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对她也眼神拉丝的男人,刚刚给她吃下了毒药。
第二天,甄远道离开了碧珠儿的庄子,他已经谋划好了,等他害死了碧珠儿以后,就把庄子卖了,把钱据为己有,再把青青带回甄家当奴婢,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浣碧”,既有“换掉碧珠儿”的意思,又是“随口呼唤的奴婢”,而且青青是他女儿,本来该姓甄,甄浣碧——甄嬛的婢女,也能直截了当地体现出他给青青的安排。
甄嬛最近是越来越口无遮拦得意忘形,甄远道想着让不懂事的青青以婢女身份给她充当嘴替负责骂人,甄嬛在旁边装作清高无辜就行了,省得到处口嗨带坏了他这个神探的名声。
另一边,宫里。
康熙在移榻事件里没能成功干掉胤禩,之后胤禩的八爷党就开始发力了。由于康熙在移榻事件时亲口说过“要是他没有死,就说明他确实不是灾星,朕就当面给他道歉”,八爷党们抓住这个话头,鼓动着康熙赶紧去给胤禩道歉。
康熙当然是不想的,这道歉岂不是承认自己想谋害亲儿子胤禩,那他这皇帝岂不是臭名远扬了?但八爷党人数众多,已经开始在宣传“皇上试图谋害八贤王,毫无为父之德,望之不似人君”的话语了,尽管这话只是隐隐约约有人在传,但康熙特别在意自己的美名,所以还是听说了。
康熙听到这些话心里很烦闷,他就想起再去咸安宫找胤礽说道说道,毕竟现在的废太子胤礽对他毫无威胁,正是诉苦的最佳人选。胤礽在前一年被他处罚刷马桶直到过年三个月,又不许贴春联,康熙走过去的时候,还以为胤礽会心情很不好,以至于阴阳怪气呢,不料,胤礽的情绪没一点问题,不得不说太医们这些年确实治好了胤礽。
“皇阿玛吉祥。”胤礽这些年里对康熙的无条件亲近还是少了许多,多了些恭敬的态度。康熙看着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忍了下来,他对胤礽诉苦道:“老八那伙人,竟抓着移榻之事不放,鼓动朕去给他道歉,还四处传朕谋害亲儿子,坏朕名声,实在可恶!”
胤礽听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皇阿玛,八弟他们此举不过是想借此事造势,博个好名声。您若此时强硬拒绝,反倒会让他们更有说辞。不如皇阿玛恢复胤禩的俸禄作为道歉,既不用当面道歉丢面子,又能堵住他们的嘴。”
康熙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但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康熙之前找了个理由停了胤禩的俸禄,他一直觉得这是他的胜利,因此有些不乐意恢复胤禩的俸禄,他说:“朕贵为天子,难道还要向他低头不成?”
胤礽又道:“皇阿玛并非低头,只是暂避其锋芒。待时机成熟,再让他们知道您的威严不可侵犯。”康熙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此事就按你说的办。”此时,殿外传来消息,说八爷党又在宫外聚集议论此事。康熙脸色一沉,胤礽忙道:“皇阿玛莫急,且看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
康熙穿上自己微服私访的地主老爷衣服出了宫,在一处茶馆喝茶打听消息,就听见说书人开始说了:“这当今皇上,昏庸无道,竟然试图谋害亲儿子,这等行为和当年纣王诛妻灭子有何区别?今天老朽受八贤王的托,来讲述皇上的罪孽!”
康熙听得脸色铁青,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把这说书人抓起来杀了,但这种小民他抓了杀了反而是“皇上心虚,生怕别人给八贤王说话”,而且他也就只能弄死一两个这种小民,正儿八经的大臣他要抓的话,胤禩等人要营救出来简直太容易了。
康熙就继续听着说书人讲封神演义,说书人就说起纣王诛妻灭子的行为,一边讲,一边明着说康熙的移榻事件就是和纣王学的,要谋害亲儿子,又说:“我朝三代皇后都死得很快,这根本不是克妻,绝对是这皇上在学纣王,所以杀了所有的皇后!当年仁孝皇后年纪轻轻就死了的时候,就已经有端倪了!”
这说书人是拿了大钱办事的,根本不怕死,怎么难听怎么说。康熙听得有些难受了,他站了起来,对说书人说:“小兄弟,你这话说得没道理,如果皇上真的要谋害八贤王,为什么八贤王现在还活着?”
说书人看了一眼康熙,说:“老伯,我看你这满脸麻子这么难看,我都不稀的和你说话!但看在你诚心发问,我也就说了,大家都知道,皇上的阿哥们也是死了很多的,就连废直郡王,大阿哥胤禔都是他的五儿子,这足以说明,前面的四个阿哥都被他杀了!他是惯犯!”
康熙气得差点晕厥过去,他匆匆结账,拂袖而去,说书人还在说着“康熙皇帝不配为君,早就该让位给八贤王了”的言论,但康熙根本不想听,他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回到咸安宫,康熙找到胤礽:“老八居然叫人把朕说成纣王,还说朕的儿子们,皇后们都是…都是遭了朕的毒手!”康熙眼泪都要出来了,当初他制造谣言才废黜了胤礽,现在谣言到了他自己头上,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