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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逆光谍影 > 柏林-刚果行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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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战士刚抓住绳索,一发步枪子弹精准地钻入他的后心,他身体猛地一僵,无声地松开手,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另一名战士爬到一半,一串mG42的子弹扫断了他头顶的岩钉固定点,他随着崩落的碎石一同惨叫着坠落,声音被瀑布轰鸣吞噬,最后一名掩护的战士,在将林雪推向更高处时,被暗堡射来的机枪子弹打穿腹部,他闷哼一声,用尽最后力气挂住岩钉,为下方争取了致命的两秒,随即力竭滑落深渊。

最终,只有程墨白和林雪,带着满身血污和硝烟灼痕,以及两名在攀爬中被跳弹擦伤、浑身浴血的战士,如同从地狱血池中捞出的残躯,顶着身后追魂索命般的弹雨,狼狈不堪、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仅存的两根半残的绳索,攀爬回瀑布上方那狭窄、冰冷、充满死亡记忆的岩缝。

他们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喘息,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下方悬崖上,只留下大片大片触目惊心,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几处被子弹削平、露出惨白岩体的弹坑,以及那深谷之下,同伴们永远沉默的冰冷躯体,瀑布的轰鸣依旧,却再也掩盖不住这弥漫在岩缝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绝望。

岩缝里,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只有幸存者粗重压抑、如同破风箱拉扯般的喘息,撕扯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远处谷底那曾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此刻已稀疏得如同垂死者的脉搏,卢蒙巴和他最后的抵抗,似乎也即将燃尽最后一丝火星,彻底熄灭。

仅存的两名战士,如同被抽去骨血的破布娃娃,蜷缩在冰冷潮湿的石壁凹陷处,草草缠绕的绷带早已被暗红的血污浸透、板结,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伤口,渗出新的、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

他们的眼神空洞,映不出任何光亮,只剩下被绝望彻底掏空的麻木,林雪跪坐在他们身旁,机械地打开几乎见底的医疗箱,掏出最后一点止血粉和皱巴巴的绷带,她的手指稳定得可怕,动作精确如钟表,然而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胸腔里焚烧着的、几乎要将她焚毁的巨大愤怒与刻骨无力,止血粉撒在狰狞的伤口上,瞬间被涌出的鲜血冲散。

程墨白如同从血池泥沼中爬出的石雕,凝固在岩缝边缘,肩头一道被子弹犁开的灼伤皮肉翻卷,血污混合着硝烟污泥覆盖全身,他手中的望远镜如同焊死在眼前,镜片后的目光淬着冰与火,死死钉在下方那片死亡洼地。

卢蒙巴和最后两名战士,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困兽,被死死压制在弹坑里,敌人士兵灰色的身影如同围猎的鬣狗,正从侧翼小心翼翼地、冷酷地包抄合围,那两辆IV号坦克庞大的钢铁身躯如同胜利的墓碑,粗短的炮管低垂着,如同猛兽舔舐着染血的獠牙,散发出慵懒而致命的嘲讽。

远处,那道吞噬一切的混凝土巨门依旧纹丝不动,厚重、冰冷,如同地狱深渊紧闭的嘴唇,无声地嘲笑着所有不自量力的冲击,攀爬点下方,那个通风口的合金栅栏,在破晓前最冰冷的晨曦微光中,反射着坚硬、无情、遥不可及的金属光泽,近在咫尺,却已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败局,如同冰冷的铁水浇铸成形:

正面佯攻,二十条鲜活的生命化作血泥,几乎全军覆没。

侧翼攀袭,八名精锐尖刀,铩羽而归,仅余四人苟活。

核心巨门,岿然不动,连一丝缝隙都未曾撬开。

理查德与巴卡里,依旧杳无音信,如同被雨林彻底吞噬。

那维系着遥远部落渺茫生机的七十二小时倒计时,其冰冷的尾音,只剩下最后十二声滴答。

绝望,不再是虚无的情绪,它已凝结成沉默之谷上空弥漫的、铅灰色的厚重瘴气,沉甸甸地、窒息般地压了下来,挤压着岩缝中稀薄的空气,碾磨着每一个幸存者最后的精神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几欲将其彻底压垮。

程墨白缓缓放下那沉重的望远镜,金属镜筒上留下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失去血色的印记,他转过身,目光穿透岩缝的晦暗,与林雪疲惫不堪却依旧挺直如剑的脊背相遇,没有言语。只有彼此眼中那簇未曾熄灭、却已在狂风中剧烈摇曳、随时可能被彻底吹散的火焰,那火焰里,映照着娜芙蒂苍白脆弱如纸的小脸,回荡着程小枫在遥远东方发出的、带着奶音的呼唤,这冰与火的烙印,深深灼烫着他们的灵魂,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最后的希望,那缕在深渊边缘挣扎摇曳的微光,此刻如同风中残烛,沉默之谷无边的、粘稠的黑暗,正无声地张开巨口,准备将其彻底吞噬、湮灭,不留一丝余烬,空气凝固,只有远处德军士兵逼近洼地的、如同丧钟般清晰的皮靴踏地声,敲打在每一个幸存者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就在这死寂凝固、希望灰烬即将被彻底吹散的瞬间,一阵狂暴到足以撕裂耳膜、震碎心肺的引擎咆哮声,如同破晓时分撕裂天幕的惊雷,蛮横地、狂暴地撕碎了山谷令人窒息的沉寂,这声音并非来自谷底堡垒,而是那条如同毒蛇般蜿蜒进入谷口的、泥泞不堪的丛林通道!

一辆沾满污泥、遍布弹痕和刮擦凹陷,如同从地狱血池里捞出来的军用三轮摩托,如同彻底疯狂的钢铁魔兽,从雨林边缘的浓绿屏障后咆哮着狂飙而出,驾驶座上,正是理查德·福克斯,他那顶标志性的巴拿马草帽早已不知所踪,拿马草帽早已不知所踪,凌乱的金发被汗水、泥浆和凝固的血块黏在额前,脸上布满新鲜的擦伤和浓重的硝烟熏痕。

然而,那双惯常玩世不恭、带着戏谑的蓝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挎斗里,蜷缩着那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巴卡里,少年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的钢铁堡垒,燃烧着超越恐惧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