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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宋朝的脊梁 > 第423章 夫妻荤话被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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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三年,十月初,开德府,秦王府。

翌日清晨,连绵数日的秋雨终于停歇。天空如同被水洗过一般,呈现出一种清透的湛蓝,几缕薄云悠然飘过。庭院中,草木上的水珠在初升的朝阳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沁人心脾。

陈太初早早起身,在书房处理完信件,交由心腹以最快渠道送出后,便来到庭院中央那片以青石板铺就的宽敞空地上,舒展筋骨,演练每日不辍的五禽戏。他动作舒缓而富有韵律,时而如猛虎扑食,时而似麋鹿奔跃,时而模仿猿猴攀援,时而若熊罴沉稳,时而效仙鹤展翅。虽已是中年,但常年习武不辍,身形依旧挺拔,动作间自有一股内敛的力道。

不远处,王府中央那座造型别致、高三层的石砌水塔下,赵明玉正对着一根从塔身延伸出的黄铜水龙头洗漱。这水塔乃是陈太初依后世理念设计建造,塔身雕饰云纹瑞兽,不知情者只当是处观景亭台。塔内设有水箱,每日由仆役利用滑轮组从深井汲水灌满,借由水位落差,府中各院皆可通过埋设的竹管引来“自来水”,省却了每日挑水之苦,尤以厨房与各院洗漱最为便利。赵明玉手持一把柄上镶着玳瑁的牙刷,蘸着青盐,就着哗哗流出的清水刷牙,脸上带着惬意舒适的表情。

她瞥见丈夫那套时而刚猛、时而滑稽的动作,尤其是模仿猿猴时抓耳挠腮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漱了漱口,揶揄道:“相公,你这套把式,依妾身看,别的倒也罢了,唯独这‘猿戏’,活脱脱像只成了精的老马猴,张牙舞爪的,哪有一丝王爷的威仪?”

陈太初刚好收势,闻言也不恼,嘿嘿一笑,走到妻子身边,就着水流洗了把脸,低声道:“威仪是给外人看的。在夫人面前,便是做只马猴又何妨?再说了,” 他凑近些,声音更低,带着几分戏谑,“为夫一日之中,活动量最大的,可不是这晨起的五禽戏……”

赵明玉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乃是昨夜床笫之间的缠绵,顿时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羞恼地啐了一口,举起湿漉漉的手作势要打:“没个正经!越老越不修边幅了!”

夫妻二人正在笑闹,老管家陈安步履匆匆地穿过月洞门走来,神色略显凝重,在几步外停下,躬身道:“王爷,王妃。府外有客求见,自称从西北而来。”

陈太初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接过侍女递来的布巾擦干手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西北?……果然来了。请他们到书房奉茶,我即刻便到。”

陈安应声而去。陈太初对赵明玉道:“早膳你先用,我去见见客人。” 赵明玉知是正事,点头道:“相公自去忙,我去吩咐厨房将早膳温着。”

书房内,茶香袅袅。

来访者共有两人。主位坐着一位年约四旬、面容黧黑、风尘仆仆的汉子,身着半旧戎服,虽未披甲,但坐姿笔挺,眉宇间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与精干,正是西北种家军的核心人物之一——种彦崇。他身旁则是一位看起来年仅弱冠的青衫书生,面容清秀,眼神明亮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拘谨,虽略显稚嫩,但举止从容,气度不凡。

陈太初步入书房,种彦崇立刻起身,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带着西北口音:“末将种彦崇,参见秦王殿下!家父与叔父本欲亲至吊唁老太爷,奈何边情紧急,不敢擅离,特命末将前来,代种家致哀,并呈上奠仪,万望王爷海涵!” 他话语诚挚,透着军人的直爽。

那青衫书生也随之长揖到地,口称:“晚生陆游,字务观,拜见王爷。”

陈太初目光在陆游身上微微一顿,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摆手示意二人坐下:“彦崇兄不必多礼,种家镇守西陲,劳苦功高,太初岂敢因私废公?老太爷在天之灵,亦能体谅。这位小友是?”

种彦崇忙介绍道:“回王爷,此乃末将挚友陆宰陆公之子,陆游陆务观。务观虽年少,然才华横溢,尤擅诗词策论,心怀家国,此番随末将东来游学,听闻末将要拜见王爷,定要随行,欲一睹王爷风采。”

陆游再次起身,恭敬道:“晚生久慕王爷威名与济世之志,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陈太初微微一笑:“原来是陆公之后,果然少年俊杰,坐吧。” 他心中已了然,这陆游,怕是历史上那位“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爱国诗人了,只是此时尚是翩翩少年郎。

侍女重新奉上热茶后,悄然退下,书房内只剩下三人。种彦崇性子急,寒暄几句后便切入正题,脸色也随之沉重下来:

“王爷,实不相瞒,末将此番前来,一是代家族致哀,二来……更是为西北日益糜烂的局势,向王爷请教方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急促,“自去岁起,西域商路便屡遭不明马匪袭扰,过往商队损失惨重。原本臣服的回鹘诸部,近来也颇有反复之象,阳奉阴违,税贡时断时续。更可虑者,乃是那李仁孝!”

提到这个名字,种彦崇眼中迸射出怒火:“这厮当年被岳帅打得丢盔弃甲,远遁阴山以北,苟延残喘,竟敢僭号‘大白高国’!近年来,其势力死灰复燃,愈发猖獗!不再满足于劫掠边民,竟敢公然陈兵边境,对兴庆府(西夏故都,时为宋西北重镇)虎视眈眈,小规模冲突已发生数次!我军将士义愤填膺,皆欲出关迎头痛击!”

他越说越激动,拳头不由握紧:“然则,朝廷屡次下诏,皆言‘保持现状,不可轻启边衅’,甚而要求我等‘坚壁清野’,收缩防线!王爷,这……这岂是长久之计?坚壁清野,无异于将边境膏腴之地、万千百姓拱手让与贼寇!长此以往,军心涣散,民心动摇,贼势必然坐大!末将心中忧急如焚,种家儿郎不怕马革裹尸,却怕如此憋屈守土!故冒昧前来,恳请王爷指点迷津,西北防线,究竟该如何应对?朝廷之策,是对是错?”

种彦崇一番话,将西北边境的紧张局势、将士的憋屈与朝廷的保守策略之间的矛盾,赤裸裸地摊在了陈太初面前。一旁的陆游也听得屏息凝神,目光在种彦崇与陈太初之间来回移动,显然对此等军国大事极为关注。

陈太初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呷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仿佛在穿透千山万水,凝视那片广袤而纷乱的西北疆场。书房内,一时间只剩下茶水滑过喉间的细微声响,以及种彦崇因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一场关乎西北安危的密谈,在这秋高气爽的清晨,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