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鸿门宴上风云变,一言掀翻士族天
林风的话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刘承运等人的心上。
他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份从容和自信,瞬间被惊愕与一丝难以置信所取代。
更有资格?
一群大字不识的丘八,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一群浑身铜臭的商贾,他们凭什么?
他们也配和清贵高华的士族相提并论,也配“参议南境之政”?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对他们这些百年望族最赤裸裸的羞辱!
一名性子急躁些的谢氏家主,脸色涨红,下意识地便要开口反驳,却被身旁的刘承运不动声色地用眼神制止了。
刘承运毕竟是老狐狸,城府极深。
他迅速压下心中的震怒,重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躬身道:
“陛下……陛下心怀万民,体恤黎庶,实乃千古未有之圣君。
只是……治国理政,非同儿戏,需要的是学识、眼界与经验。
那些兵农工商,为国之基石,固然辛劳,但于政务一道,恐怕……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若让他们参政议政,只怕会好心办坏事,反而扰乱了地方。”
这番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却很明白:
那群贱民不懂政治,让他们来只会添乱,治理南境还得靠我们这些专业的士族精英。
“哦?是吗?”
林风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笃。”
“笃。”
“笃。”
这声音极有节奏,不大,却精准地踩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跳节点上。
“刘老先生的意思是,南境的百姓,都是些不明事理的愚民,需要你们这些‘聪明人’代为做主,方能安稳,是也不是?”
“草民不敢!”刘承运吓了一跳,连忙俯身,“陛下误会了,草民绝无此意!”
这顶“视百姓为愚民”的大帽子扣下来,他可戴不起。
尤其是在这位新皇刚刚用“仁政”收拢了全城人心的时候。
“朕有没有误会,你心里清楚。”
林风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殿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朕也觉得,治国理政,需要学识和眼界。
所以,朕决定,在南境推行官吏考选之制。”
“官吏考选?”刘承运等人一愣。
“不错。”
林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凡我大夏子民,不问出身,不分南北,无论士农工商,只要有才学,有德行,皆可通过考试,入朝为官。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这官位,不是哪家哪姓的私产,而是天下英才的阶梯。”
“朕的议政院,要坐的,就是从这样的人才中选拔出来的精英。
而不是靠着祖上荫庇,霸占着田产,便自以为能代表南境的所谓‘名门望族’。”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刘承运等人耳边炸响。
如果说刚才的提议只是羞辱,那么现在这“官吏考选”,就是要掘他们的根!
士族门阀为何能掌控地方?
靠的就是对知识和官位的垄断!
他们通过家族传承、相互联姻、举荐保送等方式,将官场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从而维护家族的利益。
现在林风要搞一个不问出身的考试,让那些泥腿子、商贾的儿子,也有机会和他们的子弟同场竞争,这还了得?
这等于是要从根基上,彻底摧毁他们的统治地位!
“陛下,万万不可啊!”
这次,连刘承运也绷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此法乃是动摇国本之举啊!
自古以来,治国便赖士大夫。
若让那些市井小人、乡野村夫得登庙堂,必将纲常混乱,礼乐崩坏,国将不国啊!
恳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恳请陛下三思!”
其他六人也齐刷刷跪下,一时间,大殿内哭声一片,仿佛林风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恶事。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我说你们这几个老头,哭什么丧呢?”
王胖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个算盘,一边扒拉得“噼啪”作响,一边嘟囔着。
“陛下要给天下读书人一个机会,这是好事啊,怎么就动摇国本了?
我看,是动摇了你们家钱袋子吧?”
王坤刚刚奉命去清点刘承运等人送来的“贺礼”,顺便让天机阁的人查了查这几家的底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他走到林风身边,将一本刚整理出来的小册子呈上,大声道:
“陛下,您瞧瞧,就这位哭得最响的刘老先生家,在南境三州之地,坐拥良田三十万亩,名下商铺、矿山不计其数。
可他家每年向胡文雍缴纳的税赋,还不如城东一个开酒楼的赵掌柜多!
为何?因为人家是士族,享受‘优免’,朝廷的税法,在他们那一亩三分地上,就是一张废纸!”
王胖子又指着另外几人,挨个点名。
“还有这个王家,垄断了南境的丝绸生意,逼得多少小商户家破人亡!
这个谢家,私设船队,走私海盐,牟取暴利!
你们一个个嘴上说着‘礼乐纲常’,背地里干的,全是挖国家墙角的勾当!
现在陛下来了,要断你们的财路,你们就哭天抢地,说什么‘国将不国’?
我看,是你们家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所以才怕了吧!”
王胖子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像倒豆子一样,把这几大家族的老底全给掀了出来。
他虽然胖,但脑子转得极快,尤其跟钱有关的事情,更是算得门儿清。
他这一通输出,直接把刘承运等人伪善的面具撕了个粉碎。
刘承运等人被他说得面色发白,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辩驳不出来。
他们没想到,林风才进城一天,就把他们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
“你……你血口喷人!”谢家家主指着王坤,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王胖子把算盘一亮。
“要不要我把账本给你们念念?一笔一笔,都有据可查!”
林风冷眼看着这出闹剧,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都说完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林风站起身,一步步从王座上走下来,走到跪在地上的刘承运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试图和他讨价还价的老人,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朕今天请你们来,不是来和你们商量,如何治理南境的。”
“朕,是来通知你们,南境从今往后,该是什么规矩。”
“朕的规矩,就是大夏的王法。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极轻,却像一把刀子,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朕知道,你们在南境根深蒂固,也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不服。
觉得朕是外来户,觉得没了你们,南境就会乱。”
“你们可以试试。”
林风的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
“你们可以囤积居奇,可以散播谣言,可以勾结匪寇,把你们所有能想到的手段,都用出来。朕就在这越州城看着。”
“朕倒想看看,是你们的根深,还是朕的刀利。”
“朕也不妨告诉你们,在北地,曾经也有个张家,和你们一样,自以为是地方的主人。
后来……他们家府邸前的石狮子,都被朕拿去填了护城河。”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刘承运等人抬起头,对上林风那双深邃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眼神里的杀意,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刺骨。
他们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可以被利益和言语左右的君主。
他刚才所做的一切,不是在和他们商量,而是在给他们划下最后一道红线。
跨过去,就是死。
“草民……草民……遵旨……”
刘承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南境士族门阀躺着就能掌控一切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很好。”
林风直起身子,转身走回王座。
“王坤,拟旨。明日起,在南境各州府设立‘考功司’,筹备第一次官吏考选。
同时,成立‘度支司’,清丈南境土地,核查税赋。
凡有隐瞒、抗拒者,以谋逆论处。”
“另外,”
林风看向殿外的夜色。
“传朕的晚膳吧。朕要在这大殿,宴请诸位为南境操劳了一辈子的老先生们。
雷洪,石破军,你们也留下一起吃。”
宴请?
刘承运等人闻言,非但没有感到丝毫荣幸,反而吓得魂不附体。
这哪里是宴请,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
他们看着林风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只觉得比面对胡文雍那个疯子时,还要恐怖百倍。
胡文雍的疯狂,是写在脸上的,
而眼前这位帝王的刀,却藏在笑容背后。
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