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合金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时，江浅正低头检查战术靴底的磨损情况。防刺钢板上深深的划痕里还嵌着基地的碎石，刚才爆破铁门时溅起的金属碎屑在靴尖留下月牙形的缺口。她把最后一块能量棒塞进嘴里，余光瞥见监控屏上的能量旋涡正在收缩成暗紫色，像颗濒死的心脏在微弱搏动。
“江队，要不要休整十分钟？” 周明远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他正用急救喷雾处理小吴掌心的水泡。那些被骨瓷灯灼伤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喷雾接触皮肤时腾起缕缕白烟。
江浅抬头望向安全屋另一侧的通道口，那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摸出腰间的符文手枪检查弹匣，淡蓝色的能量光团在透明弹夹里缓缓旋转：“旋涡在重组能量场，这里的磁场不稳定，最多停留五分钟。”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安全屋的合金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挂在墙上的应急灯噼里啪啦地炸裂，玻璃碎片溅落在运输箱上。江浅踉跄着扶住箱体，战术终端上的导航图瞬间变成乱码，代表安全区域的绿色光点像溺水的萤火虫般闪烁不定。
“怎么回事？” 小吴突然指向通风管道的格栅，那里正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在地面上汇成蜿蜒的小溪，“这东西…… 在腐蚀合金板！”
江浅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黑色液体漫过之处，钛合金地板竟泛起细密的泡沫，空气中弥漫着鸡蛋腐败的腥臭味。她想起古籍中关于五怨器的记载：怨力所及，金石为开，血肉为泥。三个月前在湘西古墓见到的血玉琮，就是这样将整块花岗岩腐蚀成蜂窝状。
“立刻转移！” 她踹开另一侧的应急通道门，铁锈簌簌落下，“把运输箱的悬浮装置打开，别让箱子接触地面！”
队员们慌忙按下运输箱侧面的按钮，四组反重力引擎同时启动，发出蜂鸣般的低啸。五件怨器的箱体缓缓升起，底部的能量环在地面投下淡蓝色的光晕，那些黑色液体在接触光晕的瞬间便蒸发成白烟。
穿过应急通道时，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江浅第一个踏上通道，靴底突然陷入半尺深的淤泥，冰冷的触感顺着作战靴的缝隙钻进来。她猛地抽脚时，淤泥里竟拉出缕缕银白色的丝线，像扯不断的冤魂发丝。
“小心脚下！” 她厉声警告，同时用战术匕首割断缠上脚踝的丝线。那些丝线接触到匕首的符文，瞬间蜷曲成焦黑的粉末，“是怨器的负能量溢出，正在改变物质结构。”
周明远指挥队员们组成人墙，用特制的承重带将五件怨器串联起来。当他们踏入通道时，原本坚硬的地面突然化作流动的泥浆，每走一步都像在拉扯千斤重物。镇魂鼎的运输箱突然剧烈震颤，青铜鼎身上的饕餮纹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箱体表面汇成诡异的符咒。
“一号怨器不稳定！” 扛着鼎身左侧的队员突然发出痛呼，他的防护手套正在冒烟，“它在吸我的生命力！”
江浅立刻冲过去撕开队员的手套，那截接触箱体的手腕已经泛起青灰色，血管像蚯蚓般扭曲凸起。她摸出银色符文贴拍在队员皮肤上，同时从背囊里掏出黑曜石手串缠在运输箱的能量环上。那些黑曜石珠子接触到暗红色液体时突然炸裂，在空气中形成淡金色的防护罩。
“把承重带换到右肩！” 她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靴底在泥浆中打滑，“所有人交替呼吸，别让怨气侵入呼吸道！”
刚走出三十米，前方突然传来轰然巨响。江浅抬头看见，通道顶端的钢筋水泥正在剥落，露出里面盘根错节的电缆。那些线缆像被激怒的毒蛇般扭动着，蓝色的电弧在金属尖端跳跃，将坠落的石块瞬间烧成灰烬。
“是能量旋涡的气流！” 周明远突然扑倒身边的小林，一道夹杂着碎石的气流擦着他们的头顶掠过，在对面的墙壁上撞出碗口大的深坑，“快找掩体！”
队员们迅速蜷缩在运输箱两侧，江浅却注意到血玉琮的运输箱正在微微上浮。那些铅制封装层的缝隙里渗出缕缕血雾，在气流中凝成细小的血珠，碰到谁的皮肤就立刻钻进毛孔。走在最前面的队员突然发出短促的尖叫，他的脖颈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纹，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皮下蠕动。
“用液氮喷雾！” 江浅大喊着扔出金属罐，液氮在接触血雾的瞬间化作白色冰雾，那些血珠在低温下噼啪冻结成红色的冰晶，“把血玉琮的箱体降到零下二十度！”
小吴慌忙调整温控装置，运输箱表面很快凝结出白霜。就在这时，更猛烈的气流从通道深处涌来，江浅被掀得向后踉跄，眼看就要撞向带电的电缆。周明远猛地甩出登山绳缠住她的腰，绳结勒进防护服的布料里，将她硬生生拽回地面。
“左侧有坍塌！” 小林的惊呼声被气流撕碎，他指着通道左侧的缺口，那里的钢筋像麻花般扭曲着，外面是翻滚的暗紫色能量云，“旋涡正在吞噬通道！”
江浅抹掉脸上的泥浆，战术终端在刚才的撞击中屏幕碎裂，但还能勉强显示导航路线。代表安全区域的绿点已经很近了，却被一道新出现的能量断层隔开。她看向队员们，每个人的防护服都被气流撕开了口子，防护面罩上布满裂痕，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久久不散。
“组成三角阵形！” 她扯掉断裂的防护手套，露出缠着绷带的手掌，“老周带两人护左翼，小吴守右翼，所有人把能量绳连起来！”
能量绳扣在腰间的瞬间亮起淡蓝色的光带，将十二名队员连成稳固的整体。当他们重新踏入泥浆时，江浅突然发现地面的裂缝里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指，正死死抠住运输箱的轮子。那些手指纤细如孩童，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的泥土，像是从古墓深处爬出来的冤魂。
“用符文弹！” 她举枪射击，淡蓝色的光团在裂缝中炸开，惨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那些苍白的手指瞬间化为灰烬，却有更多的手臂从更深的裂缝里探出来，像片蠕动的森林。
周明远突然跪倒在泥浆里，镇魂鼎的运输箱压得他脊椎发出咯吱声。他扭头看向江浅，嘴角溢出黑血：“鼎…… 鼎里有东西在撞箱壁……”
江浅的心沉到了谷底。镇魂鼎里封印的是战国时期的将军怨灵，三个月前起出时，整整一个连的武警战士守在墓道口，还是被它的怨气侵蚀得夜夜梦魇。她摸出最后三枚金色符文贴，咬开指尖按在符文中央，鲜血渗入纹路的瞬间，符文突然腾起半尺高的火焰。
“贴在鼎身的饕餮纹上！” 她将符文扔给周明远，自己则举起手枪连续射击，“快！气流要来了！”
周明远扑向镇魂鼎时，运输箱突然剧烈倾斜。江浅看见他的战术靴陷入裂开的地缝，小腿瞬间被无数苍白的手指缠住。那些手指像藤蔓般向上攀爬，很快就漫过了他的膝盖，在防化服上烧出一个个黑洞。
“老周！” 小吴嘶吼着扑过去，用军用铲奋力砍向那些手臂。铲刃劈砍之处，黑色的汁液飞溅，腥臭的气味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就在这时，江浅突然注意到血玉琮的运输箱在发光。那些铅制封装层正在剥落，血红色的玉琮表面浮现出人脸般的纹路，每道纹路都在流淌着粘稠的血液。她想起古籍里的记载：血玉现，鬼神颤，方圆十里，生人勿近。
“所有人屏住呼吸！” 她大喊着拽下防护面罩，将备用的过滤罐扔给身边的队员，“血玉在释放尸气！”
淡绿色的尸气从运输箱的缝隙里弥漫开来，泥浆中的裂缝突然喷出黑色的水柱。江浅被水柱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电缆上，防护服瞬间冒出黑烟。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失去知觉，皮肤像被泼了硫酸般火辣辣地疼。
“江队！” 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向能量断层靠近，能量绳在他腰间勒出深深的血痕，“我抓不住了！”
江浅咬着牙扑过去，用战术匕首插进地面的裂缝里。匕首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将她和小林牢牢固定在原地。她看着能量断层里翻滚的暗紫色旋涡，那些被吞噬的石块在旋涡中瞬间化为齑粉，又重组为扭曲的几何体。
“把怨气推过去！” 周明远突然嘶吼着扛起镇魂鼎的运输箱，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鼎说…… 它能打开通道！”
江浅还没来得及阻止，周明远已经抱着运输箱冲向能量断层。镇魂鼎的饕餮纹在接触断层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那些暗紫色的能量流像遇到天敌般退避三舍，在断层中央撕开一道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的能量壁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挣扎的人脸。
“快跟上！” 周明远的声音从通道那头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这通道维持不了多久！”
江浅立刻指挥队员们推动运输箱。当血玉琮的箱体进入通道时，那些人脸突然疯狂地扑上来，用指甲刮擦着铅制外壳，发出刺耳的噪音。小吴突然尖叫一声，他的防护面罩被一张人脸撞裂，半边脸颊瞬间布满血纹。
“闭上眼睛！” 江浅用身体挡住小吴，符文手枪连续射击，淡蓝色的光团在人脸中炸开，“别跟它们对视！”
穿过能量断层的瞬间，江浅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响。她踉跄着扑倒在坚实的地面上，发现这里的土壤呈现出诡异的铁锈色，每颗沙砾都在微弱发光。周明远正瘫坐在镇魂鼎旁边，他的防护服背后破开个大洞，脊椎的位置凸起奇怪的形状，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安全了……” 他对江浅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手想擦掉她脸上的泥浆，却在中途无力地垂落，“鼎里的东西…… 好像满意了……”
江浅抬头望向远处的安全区域，那里的轮廓在夕阳下泛着金光。运输箱的能量环还在微微发光，五件怨器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场噩梦。她摸出最后半瓶水递给周明远，看着他干裂的嘴唇贪婪地吮吸着，突然发现他的瞳孔里映出无数扭曲的人脸。
“休息五分钟。” 她低声说，同时检查队员们的伤势。小吴已经陷入半昏迷，脸颊上的血纹正在向脖颈蔓延；小林的肋骨断了两根，每呼吸一次都疼得额头冒汗；周明远背后的凸起越来越明显，防护服被撑得越来越薄。
当她的目光落在血玉琮的运输箱上时，突然发现铅制外壳上的弹孔里渗出了血珠。那些血珠在地面上汇成细小的溪流，蜿蜒着指向安全区域的方向，像条指引道路的红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