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裴明镜和祝红玉下个月二十五成婚的消息,棠云婋差点没惊掉下巴。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凑到一起去。
“窦淑容能同意吗?”她一边吃着谢翊宁从宫里带来的芙蓉酥,一边好奇地询问。
窦淑容眼光那么高,对儿媳妇又那么挑剔,祝红玉被退过亲事,父亲还只是一个从四品。
她知道,怕不是得气晕?
谢翊宁闻言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她同不同意,重要吗?”
“裴明镜的婚事交由裴二夫人一手操办,这态度还不够明显?他对他那位母亲,怕是已经失望透顶,懒得周旋了。”
他原本心里还窝着点火,想着若裴明镜再优柔寡断,他便亲自出手料理那讨厌的窦淑容。
如今见裴明镜快刀斩乱麻,定了亲事又打算将人送走,这口气才算顺了下去。
“这倒也是。”棠云婋赞同地点点头,又拿起一块芙蓉酥,边小口咬着边分析。
“不过说起来,裴大人和祝姑娘年纪就差一岁,容貌瞧着也挺般配。虽说在外人眼里,他们之间的门第是差得远了点,但裴大人自己应该不会在意这个。”
“他那人对普通百姓都挺和气的,不是那等只看门第的迂腐之人。”
听到她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对裴明镜的欣赏,谢翊宁微微坐直身子。
他一双桃花眼眯了眯,随后目光幽幽地落在棠云婋脸上:“哦?是么?听起来,你对他好像很了解啊?连他对普通百姓和气这种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棠云婋正吃得开心,一时没察觉他语气里的异样,顺口就答:“这不是人人皆知么。他之前不是京兆尹嘛,断案公道,名声挺好的呀……”
说到一半,她忽然感觉周遭空气好像冷了点。
一抬头,就对上了谢翊宁那双似笑非笑,明显写着“我不高兴了”的眼睛。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里“哎呀”一声,连忙把剩下的半块芙蓉酥塞进嘴里,拍拍手上的碎屑,蹭到他身边坐下。
她挽住谢翊宁的胳膊,笑嘻嘻地哄道:“不过呢,他再好也比不上我家王爷呀。”
“你长得比他俊,性子比他好,最重要的是——”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吊着他的胃口。
“最重要的是什么?”谢翊宁绷着脸看她。
棠云婋眨巴着大眼睛看他:“最重要的是,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别人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翊宁原本板着的脸,听到“我家王爷”时就已经有点绷不住了,听到后边“未来的夫君”几个字,耳根更是悄悄爬上一抹绯红。
他强忍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故意别开脸,哼了一声:“说得倒是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真这么想。”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连方才那点酸溜溜的气息也散了大半。
他对裴明镜那点未曾宣之于口的心思心知肚明,但他的小王妃对此压根就没察觉过。
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么一想,谢翊宁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醋意很快就转化成了暗自的得意。
但脸上却还是故作生气的模样。
棠云婋见他这样,决定使出杀手锏。
她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像只猫儿,声音也比往常要娇得多:“当然是真的啦!比真金还真。你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谁也比不了。”
谢翊宁感受着肩头的重量和身边人传来的温热,心里那点小别扭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甜。
他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满是无奈又宠溺:“……就会说好听话哄本王。”
“才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棠云婋坐直了身子,果断转移了话题。
要是再说下去,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哄王爷了。
“咱们赐婚结束好几日了,睿王一案,也该得出结果了吧?”
“嗯,快了,最迟还要两日,应当就出结果了。”谢翊宁点了点头。
果然和他猜测的相差无几。
两日后,文昭帝赐了睿王白绫和毒酒,许他二选一。
睿王妃和年仅三岁的小郡王和一岁的小郡主都被贬为了庶人,逐出王府。
睿王府其他的人,就没有这般侥幸了。
侍卫统领被当场杖杀于庭前,长史、属官皆以“辅佐失职,谏言不力”之罪判斩刑。
府中三百余仆从,或流放边疆,或没入官籍。
女眷充入掖庭为婢,稚子亦不得赦免。
京城里掀起了腥风血雨,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了。
皇上显然十分震怒,才会这样大开杀戒。
与此同时,另一道旨意也跟着降下。
文昭帝给唯一没有封王的五皇子谢承熙赐封号“惠王”。
旨意中强调,待他下个月行完及冠之礼,便须即刻启程,前往远在西南的封地果州,非诏不得回京。
郑德妃知道这个消息眼睛都哭肿了。
她还没做好和儿子分离的准备。
若非景王和康王接二连三的惹事,皇上又怎会早早地把儿子打发出去。
“母妃,莫要哭了。”谢承熙柔声安慰起她。
郑德妃攥着绢帕的手抖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西南那么远。路上奔波,你的腿怎么受得住?”
谢承熙轻轻握住母亲冰凉的指尖,声音温和却坚定:“母妃,儿臣不是瓷做的,一路上慢慢走,总会到的。太医开的药方我都带着,日常注意些,不妨事。”
“那儿人生地不熟,你身边得用的人又不多。”郑德妃越说越心慌。
“万一有点什么事,母妃远在京城,手怎么伸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