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
顿时引起一片惊呼声,都在附和,“我觉得也是,陆总帮都不帮她,显然是看不下去了。”
“何书意要是真无辜,陆总不会抛下她离开的……”
“……”
一字一句犹如最锋利的刀子,刺着她薄弱的痛楚。
何书意脸色刷白,苦涩启唇,好一会儿才艰难的找到自己的声音,辩解道,“不是的……”
而众人显然不会再相信她的话,尤其现在陆闻州抛下她离开了,他们更不会像之前那样对她心慈手软、给她留几分脸面——
“真是好心机,差点就被她蒙了眼。”
“何书意,你还不快给人家陈眠道歉?”
“……”
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对着何书意开始录像,随手发到网上。
何书意看在眼里,脸上愈发难堪,她崩溃的闭了闭眼,最后实在捱不住,在一道道讽刺声中,直起身朝温辞走过去。
温辞意外挑眉。
何书意把她眼里的轻蔑看得一清二楚,屈辱的攥紧了掌心,在这之前,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原以为,通过Joe,她能顺顺利利的把温辞扳倒,让她彻底滚出设计圈。
谁成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把温辞毁了就算了,自己惹上一身腥!
何书意万分不甘心的盯着温辞,喉咙里苦涩的发紧,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和地位,还是不得不弓下腰身,跟她道歉、跟周围的人道歉,“对不起陈眠,是我粗心大意了,以为监控录像上的那个人就是你,对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也对不起大家,因为我的事,毁了今晚的晚宴,让大家失望了……”
“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给陈眠一个交代,揪出监控里的那个女人……”
“恳请大家、还有陈眠,给我一点时间。”
“……”
众人听到这话,并没有接受的意思,“呵,就先不说你这些话是不是真情实意的,就说因为这件事,对陈眠造成的影响和伤害,你光凭几句话,就想了事?”
“……”
何书意喉咙一滞,听着周围的讽刺声,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着。
温辞轻轻扬眉,看着她表里不一的模样,轻呵了声,佯装她之前拉踩她的口吻,茶里茶气的说了句,“大家别这么说她了,何小姐大概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一定不是故意的……”
闻言。
何书意顿时觉得目眦欲裂,恨恨盯着温辞,恨不得撕碎了她那张贱嘴。
可周围一句句打抱不平的声音,还是把她拉回了现实,“陈眠,对这种人别心善!她根本不值得。”
“陈眠,你别怕,我们都长了眼睛的,看到了真相,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了结的!何书意如果澄清不了,设计圈不会容她这颗毒瘤的!”
“对,你别担心。”
“……”
温辞听了,心中不禁温暖,她感激的冲众人鞠了一躬,“谢谢大家……”
而此刻。
何书意就像个灰扑扑的过街老鼠,被挤兑到一旁,没人能搭理,更没人为她说话。
更可悲的是。
都已经惨成这样了。
为了挽尊,保住名声,她还是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向温辞道歉,“对不起陈眠,因为我的事儿对你造成了影响……”
“要不这样好了,之后,我会在网上发布道歉声明,以及,对你赔偿精神损失费一百万。”
听到这话。
众人才对她有了几分好脸色,“一百万不行吧!陈眠平白无故的承受了那么多,险些被毁,最起码得赔偿五百万!”
“是啊,五百万!”
“……”
何书意面色狰狞,愤愤捏紧了指尖。
五百万!
口气不小。
可如今,她哪有反驳的余地,只有被动承受的份,她抬眸看向温辞,“好,五百万……”
四目相对。
温辞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副隐忍的脸色,觉得好玩极了。
她愉悦点头,“好啊,那之后就麻烦何小姐了!”
何书意愤懑咬牙,“我应该做的……”
稍后。
这件事就此揭过。
何书意狼狈离场,她身后,是众人仰慕的欢呼声,温辞被众星捧月在中心,大家都在羡慕她的能力,羡慕她的爱情……
而她。
却是事业一团糟,还被陆闻州抛弃了……
何书意低头艰涩吸了口气,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艰难的提步离开。
她现在燃眉之急的,是想办法澄清这件事……
不然,她真的就完蛋了。
这时。
她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嗡震动了几下。
以为是陆闻州给她发来的消息。
何书意满心激动的掏出手机查看,可入眼,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她指尖一抖,险些把手机摔在地上——
【何书意滚出设计圈!】
【何书意唯利是图算计陈眠。】
【何书意被陆总抛弃!】
【……】
一条条醒目的大标题,如同尖锐的锥子,一下又一下的砸着她的心脏。
何书意手指僵颤,几乎要握不住手机,一双眼红的要命,苦涩呢喃着,“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不是说好给我澄清的时间吗?”
“为什么发布这样的内容?”
“……”
说到最后,何书意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哭出声,“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舆论的转发量和点赞量已经高达百万。
这样的丑闻对一个炙手可热的新人来说,是致命性的打击。
何书意憋屈的双目通红,身形一晃,直接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乍一看,她就像块破布……
而她的身后。
欢声笑语。
温辞站在人群中央,光鲜亮丽……
何书意脊背冷僵硬,眼眶里泪水氤氲,衬的眼尾愈发猩红,最后她实在听不下去,无力又崩溃的捂住耳朵,这一刻,无边的恨意几乎要把她吞没。
啪嗒啪嗒……
豆大的泪水,一颗颗砸在了地上……
何书意看着泪水里漾着的自己,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
她悲愤的咬着咬唇,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要忘记此刻的屈辱!以后的某一天,她一定要千倍万倍的从温辞身上讨回来!
“哎,你怎么还不走啊!难道要让我们把你带出去吗?”保安路过看到她,不满的喊。
何书意面色一僵,难堪的抿着唇。
如今,连一个小小的保安都敢对她颐指气使。
呵……
活得多悲催。
何书意掀眸冷冷的睇了那人一眼,随后才艰难的撑着地面起身,整个人萧瑟单薄,僵硬提步离开……
走到门口。
不经意的,
看到矗立在夜色下的那一道挺阔的身影,何书意眼眶忽然就热的厉害,她委屈的低泣了声,随即朝着男人大步走去……
……
这边。
何书意离开没多久,温辞便跟主办方打了招呼,提前离场了。
主办方刚刚险些得罪了温辞,如今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陈小姐,我派专车送你吧,这会儿不好打车。”
“不用。”
温辞婉拒了,撒谎称,“我开车过来的。”
闻言,主办方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你路上慢点……”
“嗯。”温辞轻轻颔首,拎了下裙摆,转身离开了,她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刚刚报复了何书意而露出欢喜,也没有因为自己刚刚吃了亏而变得落寞……
很平静。
走到大门口。
夜风徐徐扑来。
温辞这才觉得郁闷的胸口舒适了很多,浅浅弯了弯唇,她轻吸了口气,提步下台阶。
“闻州哥,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
熟悉的声音被风带进她耳朵里。
温辞脊背徒然一僵,她怔愣了半秒,才僵硬侧首,循声看过去。
入眼,只见劳斯莱斯车旁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男俊女美,正是陆闻州和何书意,此刻两人正面对面深情款款的对视着,夜色的烘托下,让人不自觉浮想联翩……
温辞眼眸暗了暗,电光火石间,她脑袋里控制不住的浮现出刚刚在晚宴上,陆闻州抛下何书意不管不顾的一幕……
当时,她以为陆闻州是厌了给何书意收拾烂摊子了,不想再给她擦屁股了。
如今怎么……
温辞眉宇微蹙,目光掠过何书意欢喜的笑颜,落在她手里捧着的礼物盒上,盒子的盖子是开着的,里面的星月点缀的珠宝项链璀璨夺目,即便在夜色下,项链也闪烁着微微光芒,她不想看到都难……
蓦的。
她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脸色刷的就白了下去。
“收下吧,补偿你的。”男人语气宠溺。
何书意脸上露出小女人的羞赧,看着丝绒盒里放着的贵重珠宝,说不心动是假的,如今听到男人这话,她也不扭捏了,抱着盒子,心动的看了他一眼,“谢谢闻州哥……”
“……”
两人亲昵眷恋的一幕,温辞都看在眼里,听到耳里……
尤其是那句——
“补偿你的……”
“……”
犹如最尖锐的刺,把她那颗破破烂烂的心凌迟的血肉模糊。
温辞不自觉抓紧了掌心,隔着距离,她死死的盯着那条星月项链……直到看得眼眶酸涨难耐,才难受的垂眸,在心里苦涩的琢磨了遍那两个字眼……
——补偿。
是因为刚刚没帮何书意,补偿她吗?
还是觉得让何书意受委屈了,补偿她。
……
想着,温辞脸色愈发苍白。
看着不远处两人亲密低语。
她不禁在心中默默问自己:后来那些受了委屈的日子里,陆闻州这样诚心诚意的哄过你吗?
很少。
仅有的那几次,送的还是赝品……没有丝毫的诚意。
赝品。
多讽刺。
他身居高位,怎么可能买不起一个珠宝呢?
只是不愿意在她身上花钱罢了。
温辞痛苦皱眉,她艰涩吸着气,才勉强压下胸口汹涌的苦闷。
“闻州哥,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最喜欢星月系列,谢谢……你帮我戴上好不好?”不远处,何书意娇小的鹅蛋脸上,笑颜如花,二十三岁的年纪,哪怕未施粉黛,也让人情不自禁心动。她小心翼翼地从丝绒盒子里取出那条星月点缀的项链,随后仰着脑袋,撒娇似的对男人说。
如此楚楚动人,任谁都舍不得拒绝。
空气里顿时甜蜜的冒粉红泡泡。
而听到某个字眼。
正要扭身离开的温辞,霎时如遭雷击,迟钝了半秒,她僵硬回首,目光紧紧锁着那条项链,恨意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脑海里,何书意那句话梦魇似的折磨着她。
所以,一直以来,陆闻州买星月系列的珠宝,都是因为何书意喜欢,而不是因为她喜欢……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刻。
温辞脸色彻底白了下去,短短几秒的时间,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形几乎要稳不住,仿佛风一吹,她就会狼狈的倒在地上……
她仓皇扶住楼梯扶手,让身体免遭一祸,可心里,却没能逃出铺天盖地的痛苦。
隔着距离,她看着远处那两道放若陷入热恋的身形,不自觉想起了当初她收到陆闻州送给她星月系列珠宝的时候……
那时候,她多爱他啊。他哪怕送她一条便宜的项链,她晚上都开心的睡不着觉,更别提他送给她的是私人定制的珠宝……尤其还是按照她最喜欢的星月元素定制的。
她开心坏了,拿出手机对着项链翻来覆去的拍照,想记录这一美好的时刻。一向不爱发朋友圈、不爱炫耀的她,那天一连发了三条。
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
以至于,她都没看清,那条项链其实是赝品……更没看清,男人脸上的假惺惺。
如今想想。
她当时怎么就那么傻。
其实人家是因为何书意喜欢星月,才买的星月系列珠宝,只是凑巧跟她对上了……于是就买了赝品送她。
不费钱不费力,就牢牢抓住了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的伺候他、陪他打拼。
可笑她,还傻的把那几个赝品当作珍宝拱起来,不舍得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