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听到柯浩然与温柏川异口同声的拒绝,苏昭昭偏了偏头:“怎么不行?!”
她望着二人一脸凛然:“城里好几间医馆都出现了病患身亡。别说圣上担心发生时疫,我也很担心呐!”
说着说着,她心中的哀怨与委屈有些难以自抑。
“迎亲当日,新郎被叫走或带走……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苏昭昭眉心拧紧,幽幽自语:“两次成婚,我都不能顺利的拜堂……真不知道,这是何意?!难道,是我命中注定了无法顺利完婚吗?”
柯浩然与温柏川闻言后,不禁相视一眼,忍不住安慰起她来:“苏师姐,你千万别这么想!”
“是啊。”温柏川也开口解释,“做为锦衣卫,职责所在,只要圣上下旨,就算咱们在睡梦之中,也必须立即起身执行圣上的任务!”
苏昭昭抬眼,看了看二人一本正经的表情,并不像是撒谎,她才嗫嚅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柯浩然急声道,“你就算不信我,总该相信柏川吧?”
听到二人一言一句的宽慰话,她总算露出了笑容:“那……你们能带我去那几间医馆看看吗?”
温柏川与柯浩然怔愣了下,再次交换了视线。
苏昭昭连忙上前,将二人手臂攥紧,卑微恳求道:“拜托拜托!就当我求你们,带我去看看吧!”
温柏川冷眼盯着柯浩然,漠然问道:“你怎么说?”
柯浩然挠了挠头,一脸犯难:“苏师姐,要是被顾头儿知道了,我和柏川可就麻烦了!”
苏昭昭满眼失落,松开了手。
她退后了一步,随即绷着脸,道:“不去拉倒,我自己一个人去!”
说着就要转身。
下一刻,她的胳膊被人用力拽住,回头一看,是柯浩然:“苏师姐,医馆发生数十人病亡,五城兵马司的人早就将医馆统统围了起来。即使你非要过去瞧瞧,也不能靠近。还是早些回去吧!”
苏昭昭仍旧坚持她的想法,柯浩然与温柏川拗不过她,只得点头同意。
在踏入京城北边的一处长街后,苏昭昭被一阵浓烈刺鼻的气味,熏得频频做呕。
这味道太熟悉不过了。
几日前,王府侍卫所里的侍卫相继病亡之后,王府良医所里的大夫就曾吩咐下人在府中四处洒过石灰,用作清洁、消毒。
那时,她静守在尘鸢阁内,庭院里的石灰气味只是远远飘来,显然没眼下来得这般浓郁、强烈。
就连巡街的侍卫也多了数倍,一副严阵以待的恣态。
在看到她和温柏川、柯浩然靠近后,立即有两名提着长枪的侍卫迎了上来。
经过一番交涉后,苏昭昭得知这一带凡是有病患身故的医馆全部都被朝廷贴上了封条。
而医馆中的所有人,都统统被转移到了城内东南角的“病坊”之内,由侍卫们轮流严加看管。
从侍卫口中得知,太医院已经来了人,并未能确定是否是时疫,但为了万无一失,才命人在四周洒满石灰。
待侍卫离开,苏昭昭看向温柏川与柯浩然二人,并诚心道谢:“辛苦二位大人陪我走这一趟!我就回渭王府了。”
温柏川和柯浩然也松了一口气,纷纷露出笑脸:“我们送你!”
“不必了。”苏昭昭说着,还抬了抬手,“这路我熟!你们快回锦衣卫署见顾野吧!”
说完后,她快步离开了。
在回渭王府的途中,苏昭昭脑海里不断的思索着,就连大医院的人都没办法立即确认,城里发生这种事,是否是时疫……
看来,是因为其中有不符合时疫的特性了。
可千万不能是时疫啊!
否则,她和顾野的婚事,得耽搁至少一年时间……
她的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不知不觉间,来到一条十字街口处。
苏昭昭顿住了脚步,忽然想去“病坊”那处瞧瞧。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踏步朝向了渭王府相反的方向。
好在她在京城做了多年的镖师,对城中各处地方早已了如指掌。
不过半炷香的工夫,她便摸到了京城东南角的“病坊”附近。
果然不出她所料,还没等她走近,就已经看到那“病坊”四周有侍卫把守。
“病坊”上方的夜空,因为烈火焚烧,而显得亮堂堂的,一股劣质药味混合着尸臭与污物的酸馊味,充斥在空气中。
她远远的站定,默默的注视着“病坊”里的一举一动,只见几个穿着灰仆仆的民夫,正从院门处,将拖来的一具具病尸送进院中焚烧。
正当她默数着那些病尸的数目,忽然身后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昭昭?!”
声音清朗,是她耳熟能详的人。
苏昭昭扭过头去,身后男子的脸藏在阴影中,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在月色下神采奕奕。
认出男人是梁佑堂时,她被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在这里?”
苏昭昭声音发颤,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梁佑堂定定站在原处,收回了手:“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她怔怔的盯着梁佑堂,突然发现刚才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这才稳下心神。
“我路过的。”苏昭昭笑了笑,“你呢?”
梁佑堂一脸平静:“我也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梁佑堂如今应该是住在云和街一带的南家大院内,怎么会出现在这一带呢?
不过,无所谓。
反正她也没说真话。
片刻后,她抿唇笑了笑:“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她打算沿着原路返回。
刚移动了脚步,却听到梁佑堂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今晚能在这里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苏昭昭怔愣了一下,扭过头来,盯着梁佑堂的侧脸。
见她停了下来,梁佑堂也偏过头,垂目迎着她的目光,冷冷笑道:“因为……那个姓顾的,也没能顺利的迎娶你过门!”
苏昭昭脑中“轰”的一声响,她忽然明白,为何梁佑堂会说见到她会很高兴了……
果然,是因为顾野被圣旨叫走一事。
见她不作反应,梁佑堂又道:“不过,这还只是个开始!精彩的,还在后头!”
“你什么意思?”苏昭昭隐隐感到不妥。
与梁佑堂相处时的过往,如同一幅画卷被悄然打开。
梁佑堂出船走漕运时,最爱说的一句话,便是‘精彩的,还在后头’。
这通常意味着,这趟漕运能带为漕帮里的兄弟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
只是,那时的梁佑堂是站在沙船的甲板之上,一脸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而刚才,梁佑堂那副阴冷诡谲、暗藏杀机的表情,与从前完全不同。
见梁佑堂并不回答,她不禁追问了一句:“梁大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