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领事馆的花园里张灯结彩，水晶吊灯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楚星焕站在后台的化妆镜前，最后一次整理领结。
他的右臂还打着石膏，被巧妙地隐藏在黑色燕尾服的宽大袖口中，远看几乎察觉不到异样。
镜中映出商易川的身影，他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礼服，正靠在门边等待，目光沉静地落在楚星焕身上。
\"紧张？\"
商易川走近，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肩头，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楚星焕摇头，从镜子里与他对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重回舞台。\"
\"后悔答应来了？\"
\"怎么会。\"楚星焕转身，左手自然地搭上商易川的臂弯，\"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公开亮相。\"
商易川的唇角微微上扬。
这几天他顶着巨大压力平息了董事会的不满，此刻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然坚定如初。
外面传来主持人的介绍声，掌声如潮水般响起。
楚星焕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舞台。商易川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这个意外的举动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们，有好奇的，有惊讶的，也有明显带着敌意的。
楚星焕能感觉到商易川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但男人的步伐没有丝毫迟疑，径直将他送到钢琴前才松开手。
\"加油。\"商易川低声道，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楚星焕点头，在琴凳上坐下。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将周围的一切都模糊成黯淡的背景。他抬起左手，悬在琴键上方片刻，然后落下。
这是一首专为左手谱写的练习曲，旋律简单却饱含情感。
楚星焕全神贯注地演奏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这架钢琴。
右臂的石膏偶尔碰到琴身，发出轻微的声响，但他已经学会与之共处。
曲至中段，他鬼使神差地加入了一段变奏，这个即兴改动让台下的商易川明显一怔，随即目光柔和下来。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掌声雷动。楚星焕起身鞠躬，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商易川的位置。
男人站在角落，鼓掌的节奏缓慢而有力，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太精彩了！\"
法国领事夫人第一个迎上来，热情地握住楚星焕的左手，\"尤其是那段变奏，简直令人心醉！\"
楚星焕微笑致谢，余光却瞥见几位商界人士正围着商易川，表情严肃地说着什么。
商易川面色如常，但下颌线条明显绷紧了。
\"失陪一下。\"楚星焕向领事夫人致歉，朝那个方向走去。
\"有损商氏形象！\"一位白发老者正压低声音斥责，\"老商总在世时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商易川的声音冷静而克制：\"伯父，我父亲已经去世五年了。现在的商氏，我说了算。\"
\"你！\"老者气得胡子发抖，突然注意到走近的楚星焕，脸色更加难看，\"就是因为你，易川才会变得如此不知轻重！\"
楚星焕还没开口，商易川已经挡在他面前：\"李董事，请注意您的言辞。\"
周围的宾客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四起。
楚星焕轻轻按住商易川的手臂，从他身后走出，直面那位老者。
\"李董事，您反对的究竟是我这个人，还是我与商先生的关系？\"
老者没料到他如此直接，一时语塞。
\"如果是前者，\"楚星焕继续道，声音不卑不亢，\"我理解您对陌生人的戒备；如果是后者……\"
他环顾四周，确保自己的话能被所有人听清，\"那么我想提醒各位，商氏这五年在商先生领导下的业绩增长，足以证明他的判断力与领导才能。私生活与公事，还望诸位分清。\"
宴会厅一片寂静。
李董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正要反驳，法国领事突然插了进来：\"说得好！\"
他举杯高声道，\"为艺术与商业的完美结合干杯！\"
这个得体的解围让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宾客们纷纷举杯应和，话题也被巧妙地带偏。
李董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谢谢。\"商易川低声道，手指轻轻碰了碰楚星焕的背脊。
楚星焕摇头：\"我只是说了实话。\"
\"即便如此，\"商易川的目光扫过周围假装不在意却竖着耳朵的宾客，\"也足够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