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三点五十分,楚星焕站在医务室旁的空教室门口。
这间教室常年闲置,门锁有些生锈,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灰尘在光束中缓慢浮动。
乔祯已经坐在讲台旁,面前摊开那本生理学教材。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袖口整齐地折到小臂中间,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眼神比图书馆那天平静许多,仿佛那场失控从未发生过。
“把门开着。”他说。
楚星焕倚在门框上没动:“为什么?”
“通风。”乔祯的视线落在他后颈的抑制贴上,“而且规则规定,Alpha和omega独处时门必须保持敞开。”
楚星焕轻轻“啧”了一声,还是把门推开到最大。他走到乔祯旁边的座位坐下,故意让椅子腿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乔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会长。”楚星焕托着腮看他,“你的手怎么了?”
乔祯的右手手指关节处有两道细小的擦伤,已经结痂,但痕迹还很新。
“训练时蹭的。”乔祯收回手,语气平淡,“继续上次的内容。”
楚星焕没追问,目光却扫过乔祯的衬衫下摆,那里有一处不明显的褶皱,像是被用力攥紧过。
他想起周予扬说的“打爆沙袋”,唇角微微扬起。
原来冷静自持的乔会长,也会失控到这种程度啊。
乔祯讲解的声音低沉平稳,仿佛真的只是在完成一项教学任务。
楚星焕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却一直停留在Alpha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所以omega在分化初期要特别注意信息素波动。”乔祯翻过一页书,“尤其是面对高匹配度的Alpha时。”
楚星焕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教材上的某行字:“这里看不懂。”
乔祯的呼吸微顿。楚星焕的指尖就停在那行“信息素交融可能引发暂时性标记冲动”旁边,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粉色。
“简单来说,”乔祯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就是Alpha会想咬omega的腺体。”
楚星焕歪头:“会长也想吗?”
空气瞬间凝固。
乔祯的钢笔在纸上洇出一小团墨迹,他放下笔,缓缓抬头看向楚星焕:“你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吗?”
“知道啊。”楚星焕迎着他的目光,后颈的抑制贴因为久坐有些松动,青竹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我只是好奇……会长会不会也有这种冲动。”
乔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他右手关节的擦伤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声音却冷静得可怕:“这是生理反应,与个人意愿无关。”
“那会长的生理反应……”
楚星焕向前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是针对所有omega,还是只针对我?”
乔祯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大步走向敞开的门,一把将门关到只剩一条缝隙,然后转身将楚星焕困在桌椅之间。
“你非要这样吗?”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雪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溢出来,“一次次试探,一次次挑衅……”
楚星焕仰头看他,后颈的抑制贴因为剧烈动作彻底翘起一角。
青竹的气息瞬间浓烈起来,与雪松纠缠在一起。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却还是勾起唇角。
“我只是想知道……会长的真实想法。”
乔祯的视线落在他的腺体上,犬齿隐隐发痒。
他的手指扣住楚星焕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却在即将碰触到后颈的瞬间猛地松开。
“够了。”他后退两步,呼吸粗重,“今天的辅导到此为止。”
楚星焕坐在原地没动,看着乔祯近乎狼狈地拉开距离。Alpha的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小片,紧贴在肩胛骨上,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下次见,会长。”楚星焕轻声说。
乔祯没有回答,抓起教材快步离开,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放学后的体育馆空无一人。
楚星焕坐在看台上,看着周予扬一个人练习投篮。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
“所以他又逃了?”周予扬抬手投进一个三分球,转身看向楚星焕。
楚星焕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这次撑了二十五分钟。”
周予扬走过来接过水,仰头灌了大半瓶:“乔祯这个人,从小到大都这样。”
他用袖子擦了擦汗,“明明想要什么想得要命,却偏要装得毫不在意。”
楚星焕看向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色,远处教学楼的一扇窗户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以前也这样?”
周予扬耸耸肩:“初中时有次篮球赛,他发烧到39度还非要上场,结果打完直接晕倒了。”
他拧上瓶盖,“后来校医说,他赛前就吃了双倍退烧药,硬撑完全场。”
楚星焕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的标签。
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示弱吗?
“对了。”周予扬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你知道乔祯随身带着什么吗?”
楚星焕挑眉:“什么?”
“薄荷糖盒底下刻着字。”周予扬神秘地眨眨眼,“上次他换衣服时我不小心看到的。”
楚星焕的心跳突然加快:“刻了什么?”
周予扬正要开口,体育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乔祯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两人过近的距离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教练找你。”他对周予扬说,声音比平时低沉。
周予扬夸张地叹了口气:“又是加练?”他拍拍楚星焕的肩,“下次再告诉你。”
等周予扬离开,乔祯才走进来。他已经换回了校服,右手关节的擦伤上贴了创可贴。
“你不该这样。”他突然开口。
楚星焕抬头:“哪样?”
“故意刺激我。”乔祯站在逆光处,轮廓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然后观察我的反应。”
楚星焕笑了:“那会长的反应,让我满意了吗?”
乔祯没有回答。他走到楚星焕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是一盒薄荷糖,和他们第一次在医务室见面时楚星焕给他的一模一样。
“下次辅导,”乔祯的声音很轻,“如果你再挑衅,我不会停下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体育馆里回荡。
楚星焕拿起那盒薄荷糖,翻到背面。
底部刻着一行小字,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来:
“等一个不会害怕我失控的人。”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胸口泛起一阵酸胀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