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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过,滚出厨师行当的赌注就免了,你还不配决定我的去留。”

林太平答应得干脆利落:“输的人,自认技不如人,滚出侯府便是。如果我输了,我会主动离开的。”

你!”郝有德脸涨得通红,“少废话!比就比!来人!取两条上好的新鲜鲈鱼来!”

很快,两条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的鲜活鲈鱼,被帮厨送了上来。

九大门派中的这些年轻弟子,纷纷围成了一圈,兴致满满地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比试。

红线向林太平投去疑问的眼神,林太平挑了一下眉,意思是“你放心,包赢的”。

许青云依旧是面带微笑,发现了两个人互动的小细节,眼帘微微动了动。

同样的蒸锅,同样的葱姜调料,同时开火。

比试正式开始!

郝有德毕竟是老厨子,动作麻利,手法娴熟,刮鳞去腮掏内脏,一气呵成,引得几个九大门派弟子暗暗叫好。

他信心满满,这是他练了二十年的基本功!

林太平不知从哪里学了几道奇技淫巧的菜品,正好入了小侯爷的眼,实际未必有多少真才实学。

现在做的“清蒸鲈鱼”,可是最为基本的菜,最能展示一个厨师的功力。

越是基础菜,他就越不可能输给年纪轻轻的林太平!

林太平的动作,与郝有德相比,显得有些慢条斯理。

其实只是看起来慢,速度上根本没有落下。

因为太过浑然天成,已然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故而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错觉。

他处理鱼的手法极其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刮鳞时角度刁钻,确保不伤鱼肉。

去腮去内脏更是行云流水,连鱼腹内的黑膜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用流动的清水反复冲洗,确保没有一丝腥气。

他甚至用刀尖在鱼身两侧极其隐蔽地划了几道浅浅的斜刀。

许多不懂做菜的九大门派弟子,都觉得郝有德的厨艺在林太平之上。

唯有小侯爷、程素素几人,从处理鱼的过程,已然看出了优劣。

高下立判。

接着是腌制。

郝有德用的是传统的葱姜丝、料酒、盐等物,涂抹均匀。

林太平却只用了极少的盐和几滴花雕酒,然后取了几片新鲜的柠檬皮,细细刮下黄色的表皮屑,均匀地涂抹在鱼身上,再塞了几片姜在鱼腹。

上锅,蒸!

火候是关键。

郝有德用的是猛火快蒸,掐着时间,力求鱼肉熟透不柴。

林太平却选择了中火偏小,蒸的时间也比郝有德略长一点。

厨房里鸦雀无声,只有蒸汽升腾的嘶嘶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两口蒸锅。

时间到,起锅。

郝有德率先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葱姜料酒味扑面而来。

他将盘中多出的水沥干,摆上切成细丝的少许葱白、葱绿、红椒,淋上豉油,再用热油一泼,动作一气呵成。

鱼身完整,色泽白嫩,在青红白三丝点缀下,看起来卖相很是不错。

这会儿,林太平的蒸鱼马上也好了。

他掀开锅盖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清雅鲜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香气中带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柠檬清香,完全不同于郝有德那浓郁的调料味。

他将鱼滑入盘中,没有淋油,而是将蒸鱼时渗出的、清澈如泉的原汁小心地滗出来一小勺,均匀地淋在鱼身上。

鱼身洁白如玉,肉质看起来晶莹剔透,仿佛吹弹可破,清雅鲜甜中透着一股返璞归真的高级感。

“请诸位品尝。”

林太平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迫不及待地围上来。

先尝郝有德的鱼。

“好吃。”

“不错啊。”

九大门派的年轻弟子,一人尝了几口,皆是眼前一亮。

除了天泓寺以慧明和尚为首的几位僧人,并没有品尝,而是双手合十,低念一声“阿弥陀佛”。

林太平摸了摸鼻子,看来山门里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起码伙食应该很一般吧……

许青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有些不以为然。

或许是被林太平打懵了的缘故,老郝今天的发挥,连他平常的水平都没有达到……

鱼肉调味也算标准,但肉质略显松散,边缘处微微有些过火,葱姜料酒的味道也有些太重,掩盖了鱼本身的鲜味。

九大门派弟子一个个吃得眉开眼笑,但在许青云眼里,这道蒸鱼就有些略显平庸了。

众人用水漱了漱口,再尝林太平的鱼。

筷子轻轻一夹,鱼肉如蒜瓣般散开,极其嫩滑!

入口的瞬间,是纯粹的、被极致放大的鲈鱼本身的鲜甜。

那恰到好处的盐分只是点睛,柠檬皮的清香完美地祛除了最后一丝可能的腥气,带来一丝明亮的回味。

淋上的那勺原汁,更是将鲜味提升到了极致。

单凭这香气和鱼肉的质感,郝有德那边的浓郁就显得有些“匠气”和“用力过猛”。

层次分明,口感完美!

高下立判。

“天……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的鱼!”

“这才是鱼的味道啊!郝师傅那个……感觉全是调料味了。”

“林大师这手法……神了!”

一群九大门派的弟子忍不住发出惊叹,评价一边倒地倾向林太平。

程素素更是美目异彩连连。

许青云尝了一口,忍不住又尝了一口,闭上眼睛徐徐回味,一副陶醉之色。

有这么好吃吗?太夸张了吧?

生来不爱吃鱼肉的红线,有些不太信邪,忍不住夹了一点点入口。

然后,就一整个爱住了。

唔……原来,鱼肉也可以这么好吃的么……

胜负已分。

郝有德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当然太肿了实际上看不出来。

他颤抖着,夹起一块林太平的鱼尝了尝,又心有不甘地尝了一口自己的蒸鱼。

那巨大的差距,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引以为傲的“基本功”,在对方返璞归真的技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二十年的苦练……”

郝有德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他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面如死灰。

心也死了。

“结果显而易见。”许青云淡淡开口,“郝有德,你可认输?”

郝有德嘴唇哆嗦着,看着周围无数道鄙夷、厌恶的目光,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

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厨房众人,也朝着林太平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嘶哑绝望。

“我……我郝有德……技不如人!我认输!我认错!”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被侍从如同拖死狗般彻底拖离了侯府。

还有郝有德的几位狗腿子,也被同时赶离了厨房。

许青云转向林太平,脸上笑容愈发真切:“林兄弟,是本侯一时失察,让你受委屈了。晚宴有你掌勺,本侯无忧矣。这厨房,明天就全权交给你了。”

顿了顿,许青云又将目光投向蒸鱼:“这道鲈鱼,香气清雅脱俗,令人食指大动,不知可有名字?”

林太平叉手在腰,淡定道:“回小侯爷,此乃‘柠香清泉蒸鲈鱼’。”

“柠香清泉……好名字,恰如其分!”

许青云赞叹一声,随即向周围的九大门派弟子略一拱手。

“侯府一些小事,叨扰了各位贵客雅兴,在此青云替大家赔罪了!请随我来,观赏一下侯府的后花园……”

“岂敢岂敢!”

“侯爷言重了!”

许青云如此礼贤下士,这些年轻弟子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可不敢有丝毫自大,连连拱手。

程素素离开前,向林太平多看了几眼。

红线看向林太平的目光,也愈发复杂深邃,带着欣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所有人陆续离开,只留下了厨房人员。

包括帮厨、打杂在内的所有人,看向林太平的眼神,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和佩服,还有一丝崇拜。

这位林大厨,厨艺通神,连小侯爷都如此看重维护!

可得好好配合他,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学点东西。

经此一役,林太平在侯府厨房的地位,算是彻底无可撼动了。

只是赶走了郝有德,掌勺的大厨没有了,在找到新的厨师之前,这两天侯府的一应菜品,都得自己亲自动手了。

林太平无奈地摊了摊手。

好在小侯爷还算出手阔绰,大手一挥,每做一餐,便赠于林太平五百两银子。

上一世,林太平就为不少达官贵人做过大菜,应付侯府的这群人,自然不在话下。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红线,没事就长时间逗留在厨房。

她一会拎着酒葫芦靠在门边,看林太平专注地处理食材、调配酱汁。

一会毫不客气地充当“试吃员”,对林太平的菜品指指点点。

“喂,这个酱汁有点腻了!”

“这个鱼的火候,好像差一点点意思?”

“这个点心……嗯,马马虎虎,比你的桂花糕差远了!”

只是多少有些口嫌体正直,嘴上嫌弃,吃一直没停过。

林太平也乐得跟她斗嘴,免得自己太过无聊。

做菜的时候,专门给她弄一小份,或者剩一两块给她。

厨房里氤氲的香气,成了两人之间无形的纽带。

晚上,明月溶溶。

厨房早已歇业,所有的帮厨和打杂都离开了。

林太平正在盯着明天要用到的吊着的高汤。

红线抱膝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小口啜饮着酒,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跳跃的灶火。

火光映在她明艳的脸上,透出一丝平日里罕见的、淡淡的落寞。

“喂,林太平。”

红线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

“你说,等你所救之人好了……你还会留在阳谷县当那个小捕快吗?”

林太平往灶坑里丢着木柴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向她。

火光下的红线,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张扬明艳,多了几分柔软和……脆弱。

“大概吧。”

林太平笑了笑,语气轻松。

“抓抓贼,做做饭,日子也挺好。人总是要上班的嘛!”

红线目光灼灼:“不上班行不行?”

“不上班,你养我啊?”林太平边说着,将放着几块刷好酱的排骨的铁片伸进灶火边缘。

响起滋滋的冒油声。

红线醉眼迷离,沉默了一会,忽然半开玩笑道:“我养你啊!”

“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林太平瞥了一眼身边的红线,“你呢?就一直在侯府?”

红线沉默了一下,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似乎冲淡了某种情绪。

她扯出一个笑容,带着惯常的慵懒和一丝自嘲。

“我?我从小在侯府长大,受老侯爷的恩情匪浅,又送我外出学艺……在老侯爷仙逝之前,亲口答应他留下来辅佐小侯爷,我还能去哪?有酒喝,有桂花糕吃,偶尔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嗯,马马虎虎的菜,也凑合了。”

她避开了林太平的目光,重新看向灶火。

林太平看着她被火光勾勒的侧影,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看似洒脱不羁的女子,内心深处藏着的,是深深的孤寂和对自由的渴望。

他默默地将刚刚烤好的,一块散发着诱人焦糖香气的蜜汁小肋排递到她面前。

“尝尝这个,刚出炉的,小心烫。”

红线看着眼前香气扑鼻的肋排,又看看林太平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心中的某处似乎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她接过肋排,低下头,小口咬了起来。没有说话。

但那份落寞,似乎被美食和这无声的关怀冲淡了许多。

厨房的烟火气和酒香中,悄然滋生出一种异样情愫。

不远处,树木掩映下的一间亭子,一双看似温和实则深沉的眼睛,正静静地凝眸远望。

正是许青云。

他站在亭中,望着厨房方向隐约透出的灯光和那两道模糊身影,嘴角依旧噙着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指节微微有些僵硬。

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被冒犯的妒意,如同深潭下的暗流,悄然涌动。

晚上回住所路过花园的时候,担忧沈红绫安危,心事重重的林太平,踩到一块大石板边缘处,脚下登时一崴。

好在他力量变大之后,反应也快了不少,及时调整身形,并没有被摔倒。

林太平蹲下查看了一番,原来这块大石板下方是花园的排水沟渠,年久失修,踩在边缘就好似踩到了跷跷板的一端,容易让人失衡。

望了望不远处尖锐的假山,林太平想着,这要是摔倒了,脑袋肯定会磕到假山上边,运气好直接开瓢,运气不好直接开席。

希望不要再被哪个倒霉蛋踩到。

一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