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跪在苏悦身边,指尖触到她颈侧微弱的脉搏。那一下一下的跳动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混在耳麦里断续的电流声中,几乎被淹没。她的右手还扣着苏悦的衣角,指节僵硬得掰不开。林晚没动,只是将左手缓缓抬到眼前——掌心全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苏悦的,又或是刚才那一战溅上的。
她听见技术员在频道里喊:“林姐!A-3节点能量回流异常,封印频率又偏了!”
林晚闭了闭眼,太阳穴像被铁丝绞紧。鼻腔里的血顺着喉头滑下,带着铁锈味。她没去擦,只是把染血的神经接驳线重新插进颈侧接口,金属针头刺入皮肤时,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攻击组,磁轨炮调成链式反应模式。”她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在它们形成包围圈前,轰开缺口。”
“炮管过热要炸了!”技术员的声音发抖。
“炸了正好当炸弹用。”林晚猛地抬头,视线扫过战场。敌方个体的瞳孔已全数泛红,骨刃调转方向,直指治疗组最后两名队员。她视网膜上浮现出血色代码,一串频谱在眼前凝结——敌方意识覆盖的波峰,与盒子心跳之间,存在0.3秒的延迟。
就是这个空隙。
她一把抓起颈间挂着的半支神经增强剂,针头扎进颈动脉。药液推进的瞬间,视野骤然清晰。她对着耳麦下令:“所有能量系,调至共振模式。把我们的心跳,同步到盒子频率。”
没有人回应,但三秒后,控制台的能量读数开始波动,节奏逐渐趋同。林晚踉跄着站起,冲向封印基座。途中一脚踩进苏悦玉佩的碎片堆里,锋利的边缘割破鞋底,刺入脚心。她没停,反而弯腰抓起最大的一块,反手划开掌心,将血抹在基座第七星位。
符文闪了闪,紫光转金。
酸雾从敌方胸腔喷出的刹那,林晚已扑到基座中央。她双手按上核心,精神力如绳索般探入封印深处。就在她即将触到频率校准点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脑——敌方意识趁她分神,发动了深度入侵。
视野裂开。左侧是封印符文流转的轨迹,右侧是高空那团紫色电弧,扭曲成一张熟悉的脸。
“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变结局?”
赵铭的声音在颅内回荡。林晚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清醒一瞬。她将心灵洞察之镜强行聚焦于那团电弧,数据流在眼前炸开——她看见了,那不是单纯的信号中枢,而是由三十七个死亡意识编织成的协同网络,每一个节点,都连着前世那些被她遗忘的、无声消亡的同事。
“声波组!”她吼出指令,“频率调到217赫兹。那是它们意识链接的谐振点。”
频道里一片死寂,紧接着,低频震动从地底传来。紫色电弧剧烈扭曲,电弧中的人脸开始崩解。林晚感到脑中那股入侵的寒意微微退却,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三道骨刃破雾而来,直刺她后颈。
她没躲。
转身的瞬间,任由骨刃刺入肩胛。剧痛炸开的刹那,她反而笑了。指尖在基座上划出最后一道指令:“就是现在,所有能量注入第3北斗星位。”
血顺着骨刃流下,滴在封印纹路上。金光自核心爆发,穿透酸雾,照亮整个战场。林晚在剧痛中感知到,那0.3秒的延迟窗口被无限拉长——她看见了,封印频率的最后一个数值,还差0.2赫兹。
她右手颤抖着摸向颈侧,将神经接驳器功率推至极限。接口发出焦糊味,皮肤灼烧的气味弥漫开来。敌方意识流如黑蛇缠上她的脑神经,她却将染血的玉佩碎片狠狠插入基座接口。
古树能量顺着裂痕蔓延,形成一道临时屏障。
“赵铭你算错了一点——”她对着虚空大笑,心灵洞察之镜在颅内迸发强光,“我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紫色电弧猛然炸裂。所有敌方个体僵在原地,骨刃从手中滑落。林晚看见封印符文完全转为金色,稳定流转。她的视网膜开始脱落,世界化作血红光斑,但她还是伸手,按下了耳麦上的全体频道。
“跑……快跑……”
她想抽回手,却发现指尖已被封印纹路吸住。精神力如决堤般涌出,她知道,自己正在成为封印的锚点。敌方意识流开始自毁式爆炸,冲击波震裂基座,裂缝中喷出紫色黏液。
林晚用最后的力气咬断神经接驳线,身体顺着基座滑下。她靠在冰冷的石台上,听见耳边响起苏悦最后的声音:“记得……买奶茶……”
她想笑,嘴角却涌出更多血。黑暗中,她开始哼那首摇篮曲,声音微弱,却固执地持续着。记忆里的栀子花香忽然浮现,像是大学时苏悦从背后抱住她,笑着说“林晚你头发乱了”。
封印核心的光晕微微颤动。
她抬起手,指尖触到一滴落下的液体。不是血,也不是汗。她抬头,看见封印上方,浮现出一张模糊的笑脸——苏悦的,带着泪,却在笑。
无数声音从通道口传来,脚步杂乱,呼喊重叠。
“林姐!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