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隔离闸落下的瞬间,林晚的手已经按在主控台边缘。她的指尖掠过冷却面板,北翼温度仍在攀升,散热效率条像被压弯的脊椎,缓慢滑向红色警戒区。她没看任何人,只对着最近的操作员说:“调出过去三分钟所有攻击数据,按时间轴铺开。”
操作员手指微颤,但还是迅速执行。九波攻击的轨迹在战术投影上逐一亮起,每一道紫色光束的落点、间隔、强度都被标成细小的数字标记。林晚盯着那串跳跃的数值,目光停在第四波与第五波之间的空隙——0.58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长。
“他们换节奏了。”她低声说,“不是提速,是切换。”
频道里传来苏悦的呼吸声,短促而压抑。“我们还能反打吗?现在屏障只剩一半,游动包也快见底。”
林晚没有回答,而是将上次震荡波的频率曲线调出,叠在敌方攻击延迟图上。两条波形在某个节点轻微共振,像是两根错位的齿轮终于咬合。她忽然明白,那道驻波信号不是偶然,是深桩与地下废弃井之间形成的被动反馈,而敌方每一次远程干预,都会在系统中留下微弱的波动痕迹。
“他们用程序压我们反应,用人脑抓破绽。”她抬起眼,扫过控制室里的每一个人,“但我们能打的,不是他们的拳头,是他们换气的那半秒。”
她启动战术投影,将敌方攻击拆成两层:外层是机械性的高频扫射,内层是人为调控的关键节点。每一次调控前,系统都会出现短暂的指令真空,最长不过0.6秒。
“从现在起,我们不守全线,只守节奏。”她的声音沉下来,“每四波攻击后,他们会停一次。就在那个空档,切断非核心屏障,把所有能量压进主攻线路。”
“你是说……主动断防?”技术组长皱眉,“主回路承受不了瞬间负载,会炸。”
“所以我们要建缓冲池。”林晚调出备用游动包的能量分布图,“把两组游动包提前接入南侧隐蔽节点,做成能量中转站。攻击空档时,主系统断电,缓冲池供能,集中释放一次强脉冲。”
没人说话。
她继续说:“震荡波频率设为137.8赫兹,和引力场源头共振。只要打中薄弱点,哪怕只延长0.3秒,也能让护盾出现结构性裂痕。”
“可你怎么确定他们一定会按这个节奏来?”有人问。
林晚看着控制台角落那道稳定的驻波信号,它依旧在跳动,频率与敌方攻击结束后的能量回落完全同步。“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听。”她说,“他们以为我们在撑,其实我们在等。”
她切入苏悦频道:“你们的临时障壁还能撑多久?”
“不到五分钟。”苏悦的声音低哑,“能量已经开始渗漏。”
“三分钟后,南侧屏障会主动降频,制造故障假象。”林晚说,“他们会转移火力,你们趁机回撤。不要加速,保持匀速,像真的撑不住一样。”
“明白。”
她转头对技术组下令:“把维护电流调到最低,腾出12%冗余注入缓冲池。撑不住的模块,先断。我们不守全部,只守关键。”
推力装置的警报仍在闪烁,北翼散热效率跌至31%。操作员额头冒汗,手指在重启键上方犹豫。
“别碰那个按钮。”林晚一眼扫过去,“再断一次,系统就回不来了。”
她闭上眼,尝试感知“心灵洞察之镜”的状态。精神深处那道屏障依旧封闭,冷却未完成。她不能再靠它读取敌方思维片段,但她已经不需要了。那些数据、节奏、延迟,早已刻进她的判断里。
睁开眼时,她拿起通讯器:“所有人,进入‘林’字节拍。”
“三……”
频道里粗重的呼吸声微微一顿。
“二……”
有人开始下意识地调整呼吸频率。
“一……”
她没有说“攻”,而是继续:“等我喊‘三’,断电;喊‘一’,蓄能;我说‘攻’,就不要留后路。”
技术组长低声问:“如果他们这次不按节奏来呢?”
林晚盯着监控画面。敌方攻击突然停了。紫色光束消失,战场陷入死寂。推力装置的负荷曲线缓缓回落,但警戒红光仍未熄灭。
她知道,对方也在调整。
“那就让他们先动一步。”她说,“我们等的不是完美时机,是他们的判断误差。”
她调出苏悦小队的热源信号,三道微弱的光点正缓慢移动。南侧屏障的能量读数开始下降,她提前十五秒下令:“降频15%,模拟故障。”
屏幕上的能量流缓缓倾斜,南翼屏障的防护层出现细微波动。不到十秒,敌方能量轨迹微微偏移,一道紫色光束试探性地轰向南侧节点。
中计了。
林晚立即下令:“缓冲池准备,接入主攻线路。破点小组检查储能,高于70%的留下,其余退回待命。”
两名队员退出序列。剩下的三人确认状态,能量条稳定在85%以上。
“破点小组由高储能队员组成,技术组监控缓冲池压力,一旦超载立即泄流。”她语速平稳,“我来数节奏,你们只管执行。”
她看着敌方攻击数据流,等待下一个四波周期完成。第一波,命中东侧残余屏障;第二波,扫向b7通道入口;第三波,直击推力装置供能节点;第四波,精准打击北翼散热口。
然后,停了。
0.5秒。
她开口:“三。”
主系统断电,能量回路瞬间切断。
“二。”
缓冲池开始充能,游动包的能量被压缩进主攻线路。
“一。”
蓄能条迅速爬升,接近临界值。
她的目光锁定监控画面,敌方指挥节点尚未反应。那0.6秒的切换空档,正在展开。
“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