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上的频率波动刚消失，林晚的手指已经按在加密切断键上。她没有犹豫，直接切断了主控台三个外联通道的信号回路。小周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他们刚才不是在测试系统。”林晚说，“是在找我们的眼睛。”
陈锐盯着能源调度面板，额角有汗滑下来。东区屏障回升到28%，但三处断点中的第二处信号又弱了。他想说话，被林晚抬手止住。
“收缩防线。”她说，“西区保留最低警戒，北区关闭非核心节点。所有预备队原地待命，不许调动。”
“你是要……”陈锐声音压得很低。
“我要进东区后巷。”她转身走向装备柜，拉开底层抽屉，“他们以为我们只会守。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反咬一口。”
小周猛地站起来：“你亲自去？”
“我不去，谁去？”她取出一个黑色信号屏蔽盒，塞进战术腰包，“李铮现在在地下维修道，离敌方活动区最近。但他不能暴露位置，也不能再往前。接下来的事，得换人上。”
陈锐盯着她：“你知道那片区域现在是什么情况。没有监控，没有通讯中继，连备用线路都被切断了。你进去，等于盲走。”
“正因为他们觉得那里是死地，才会放松警惕。”她把终端调成离线模式，快速标出一条穿行路线，“我要找的不是战场，是他们的脑子——指挥节点藏在哪，能量从哪来，情报是谁放的。这些，只有靠脚走，靠眼见。”
小周咬了下嘴唇：“那我也去。”
林晚看了他一眼。少年眼底有血丝，但眼神没躲。她没说话，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能力开启。
一瞬间，她看到的是那串0.4秒的加密信号在脑中反复回放，少年在试图拆解它的结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不停敲击。焦虑有，但没退意。反而有种近乎执拗的专注——他想证明自己不是累赘。
她收回视线，点头：“你留下。继续追那条信号源。我要你把所有可能的接入点列出来，尤其是废弃市政线路。等我回来，我要看到结果。”
她转向陈锐：“你负责掩护。五分钟后，切断东区主网供电，制造一次假断电。持续三分钟，然后恢复。我要他们以为系统崩溃了，防线空了。”
陈锐皱眉：“可李铮还在里面。”
“他知道怎么做。”她说，“他比谁都清楚什么时候该藏。”
她拿起防爆头盔，扣紧。又从柜子里取出一支信号枪，检查弹药。不是用来打人，是用来干扰的。一旦进入敌控区，任何电子设备都可能被反向追踪。
“我要组一支小队。”她说，“五个人，不走登记流程，不走主通讯网。行动代号‘穿心’。路线加密传输，终端自毁协议启动。”
陈锐没再问。他知道这种时候，多一句话都是拖累。
林晚走到待命区，扫视一圈。六名队员在调整装备，呼吸节奏不一。她先看向左侧第二人，一名技术员，正低头检查手套接口。她走近，凝视对方双眼。
能力开启。
对方脑海里浮现的是妻子抱着孩子的照片，还有昨晚的通话录音：“你一定要回来。”情绪稳定，但有一丝犹豫——他怕死，怕回不去。
她移开视线。
下一个是支援队员，蹲在地上调试步枪。她靠近，对上目光。
镜中画面迅速闪过：巷战、近身格斗、伤员拖行。没有恐惧，只有任务优先的冷静。她点头，示意他留下。
第三个是医疗兵，正在清点药包。林晚凝视她。
对方脑海中是上一次救援失败的画面——伤员失血过多，她没能止住。自责还在，但眼神没退。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留下。
第五个是小周推荐的侦察兵，刚从西区撤回。林晚对上他的眼睛。
镜中浮现的是敌方哨位的布防图，他在 mentally 推演突破路线。思维清晰，判断果断。没有多余情绪。
留下。
最后是李铮的副手，原本要接替指挥。林晚看着他。
对方脑海里是李铮的身影，还有他临走前说的那句“守住第三层”。他想证明自己能担得起这个位置，但也有点急——怕被人看成不如李铮。
动摇。
她摇头：“你留下。”
五人小队成型。她只用了两分钟。
“你们现在听我指挥。”她压低声音，“不许提问，不许质疑。路线由我定，行动由我下令。走错一步，全队覆没。明白吗？”
五人齐声应下。
她把加密路线包发到每人终端，设置三分钟后自动焚毁。然后带队走向地下通道入口。
通道铁门刚拉开，警报声突然响起。
“东区第二断点彻底失效。”小周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屏障掉到12%，备用电源启动延迟。”
林晚脚步没停：“按计划，五分钟后断电。”
“可他们已经在推进了！李铮的信号快丢了！”
“他知道怎么藏。”她说，“我们现在去救的，不是他，是整个防线。”
她带队进入通道。灯光昏暗，墙壁潮湿。走了不到五十米，她突然抬手，全队止步。
前方地面有一道细线，几乎看不清。
她蹲下，用匕首尖轻轻碰了碰。线微微颤动，发出极轻微的震动反馈。
红外感应。
她招手，让侦察兵上前，指了指线的位置，又指了指头顶的通风管。对方会意，点头。
队伍改道，爬上维修梯，进入通风管道。狭窄，布满灰尘。爬行十米后，前方出现一道铁栅。
小周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追到了！那条加密信号最后接入点是旧港北侧的废弃变电站！他们用了市政排水系统的电缆做跳频中继！”
林晚在终端上标出位置。变电站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到八百米。
“还有。”小周声音发紧，“我发现了另一段信号残留。不是攻击指令，是定位回传。他们在标记我们的行动路线。”
林晚眼神一沉。
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她停下，挥手示意全队静默。然后从腰包里取出屏蔽盒，打开开关。终端信号立即归零。
“接下来，全队离线。”她说，“靠手势，靠眼神。谁暴露信号，谁出局。”
队伍继续前进。二十分钟后，抵达变电站外围。
铁门半塌，里面黑着。她让侦察兵先上，贴墙潜入。两分钟后，手势回报：安全。
她带人进入。
厂房空旷，堆满废弃设备。中央有一台老旧变压器，表面覆盖着灰尘，但底部电缆接口有新鲜磨损痕迹。
她蹲下查看。接口处残留着微弱电流反应，是刚断开的。
有人来过。
她正要起身，突然察觉不对。
地上有一小片水渍，形状不规则，边缘微微发亮。
不是雨水。
她伸手，用指尖沾了一点，凑到眼前。
液体透明，但反光时有极淡的蓝晕。
和冷却塔外壁装置泄漏的残液一样。
她立刻抬手，全队警戒。
就在这时，墙角三具“残骸”突然动了。
不是尸体，是伪装。
三人同时起身，手中武器抬起，不是枪，是电磁脉冲棒。
她瞬间反应，扑向最近的掩体。
电光炸开。
两名队员被击中，倒地抽搐。医疗兵扑过去施救，但那人已经失去意识。
林晚蜷身翻滚，躲到变压器后。对方没追击，而是迅速后撤，动作整齐。
她立刻明白——不是阻击，是试探。
她迅速开启“心灵洞察之镜”，锁定其中一人背影。
镜中画面一闪：撤退路线、下一个埋伏点、通讯频率切换时间。
他们要引她进更深的区域。
她收回能力，太阳穴一阵刺痛，但还能撑。
她打手势，让侦察兵和支援队员从两侧包抄，自己带着医疗兵和另一人原地隐蔽。
五分钟后，包抄队员回报：敌人已退至厂房后方，未设新陷阱。
她起身，走向后方墙壁。
墙上有一道裂缝，极窄。她用手电照进去。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楼梯，锈迹斑斑。
她站在裂缝前，没立刻进去。
小周说过，信号最后接入点就在变电站。
可这里没有指挥舱。
除非——
楼梯不是通往地下设备间。
是通往下面的旧市政隧道。
她回头，对队员比了个“等”的手势。
然后独自走向裂缝。
脚步踩上第一级台阶时，她听见下方传来极轻微的电流嗡鸣。
像某种设备在运行。
她摸出信号枪，握紧。
一级，一级，往下走。
黑暗吞没她的身影。
台阶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缝里透出微弱蓝光。
她贴在门边，屏息。
门内有说话声。
听不清内容。
她抬起手，准备开门。
门把手刚转动一半，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