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儿都在晚晴的怀里睡着了。
晚晴知道,相对于自己和李东阳离婚,浅雪和是李东阳的“野女人”,让李停心里更难以接受。
李停垂着头默默地坐到半夜,才艰难地开了口。
用暗哑的声音对晚晴说:“这件事情,你也别再和你爸说了。”
李停可能是担心晚晴不明白,她说的是哪件事情。
因此又斟酌了一下语言,才说:“就是小雪的事情——你爸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我想,他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吧!”
“妈心里啥都知道,你一直忍着没有说,也是念着她是你的妹妹,担心我和你爸知道了受不了。”
“更不想看到闹得沸沸扬扬,让人家指着咱一家人的脊梁骨看笑话。”
“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说。”
晚晴一脸无奈,“我除了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想要让你来给我带孩子,也恨命运,这辈子怎么会让我和她做了姐妹。”
“唉,要怪都怪我。本来让她来帮你带芮儿,就是我擅作主张,你爸起初并不太赞同。”
“妈心疼你,但是也要顾及咱这个家。还有你爸。你别看他平时不吭不哈的,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比我还受不了。”
“要不是她现在结婚了,至少我打着骂着,也得让她来给你跪下来,赔礼道歉。”
“可是她已经结婚了,要是王胜坤知道了,不光她也过不好,还要闹得人尽皆知的。我知道你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你别想着我是心疼她,给你说了你也未必肯信,眼下我勒死她的心都有。”
“我没有想过让她给我赔礼道歉,也没有想过她会不会过得好,我根本就不想看到她。”
晚晴听出了李停话里的意思,“你也别怪我狠心,只要她在南洼里,就不要想着我也回去。”
“既然你不想让我爸知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就替我在他面前挡一下。”
“还有,以后你别再把我和她放在一起,说什么亲姐妹,我没有这样的姐妹!”晚晴说着,眼里带了恨意。
“我不在乎李东阳找多少野女人,我只在乎他找了谁。”
晚晴憋着泪:“李东阳那个家我不稀罕,两个没脸的人,弄得我连一个家也没有了!”
“上床睡觉吧,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结婚了。这件事情,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晚晴先结束了这个话题。
再痛苦,再憋屈,时间还是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只要还活着,就要吃饭,要睡觉。
如今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一点。
她在床的外侧又加了一床被子,搂着芮儿躺在了床里面。
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心里已经麻木了。
熬到这么晚,也是瞌睡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睡着了。
李停却睡不着。
看晚晴搂着芮儿睡得正香,她悄悄地起了床。
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打开门,又小心翼翼地把门给带上。
她担心把晚晴惊醒,耽误她睡觉
还担心她看天还黑着,不让自己走。
她确实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躺在女儿身边,她如芒刺在背,生不如死。
她用手推了推门,没有推动。这才放心走了。
这天晚上,李停是走回家的。
虽然浑身软绵绵的,好似力气都被抽干了。
而且脑子也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但是四十多里路,她硬是一步一挪地挪回了家。
钟文松一直没有睡,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一直在等着她。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就算她今晚知道晚晴离了婚,会哭会闹,甚至会跑到李东阳家里撒泼打滚,也不会在半夜三更摸回来。
夜里没有班车,她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也不会去麻烦小七开车送她回来。
可是他就是不想去卧室里睡觉,就在堂屋的沙发上干坐着。
坐到半夜,从来没有抽过烟的人,把白天招待客人剩下的烟,抽了十来支,竟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他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抽烟的。
不知道抽到第十几支时,他听到院门响了一声。
他忘了给院门上锁。
起身迎到院门口,就看到李停摇摇晃晃地向地上倒去。
仿佛推开院门,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她紧闭双眼,任凭钟文松半拖半抱地把她拉到了床上。
灯光下,她面如死灰,满脸绝望。
钟文松没有想到,晚晴离婚的事情,对她的打击这么大。
他觉得她会哭会闹,会绝食会不搭理人,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绝望,而且半夜摸回家里来。
晚晴和自己说过,她离婚的主要责任,在于李东阳。他以为李停今天晚上知道这件事情,明天一早会闹上门去。
钟文松甚至打算好了,明天一早就搭最早的班车进城去看看情况。
在他想来,李东阳既然做了对不起女儿的事情,晚晴性子温吞,不和他计较,但是李停可是个不依不饶的性格。
自己是一名教师,又是一个大老爷们,不方便去闹。李停即便是去闹上一场,也是应该的。
他要做的便是去城里招呼着,别让她们娘俩受到伤害。
如今李停却摸黑回来了。
钟文松了解她的脾气,看她的模样,即便拿撬棍去撬,也撬不开她的嘴巴。
他给晚晴打了个电话,得知李停并没有去李东阳家里,单纯是因为被她离婚的消息给伤到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根据学校的通知,开学后晚晴就要搬出宿舍。
钟晚晴在寒假里找了几个房子,都不是太理想。
沮丧之余,她想到了小叔的钟蓝瓷砖城。
钟蓝瓷砖城在县城东郊,钟晚晴去过几次,和三小离得不算远。
它的前身,是一个八十年代挺红火的皮毛厂。
那里的院子足够大,房间也多,有好几间空房子。
这也是钟文涛为了存放瓷砖,而专门找的地方。
附近还有什么“地毯厂”“手工艺品制作厂”等几个废弃的厂院。
这些厂子是以前改革开放初期,一些有些经济头脑的人顺应风向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