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合端起茶杯,“年龄越来越大了,也得为以后和孩子们打算了。”
“我感觉你们这样挺好啊,钱也挣了,学校也安稳。”
钟文松说道。
康家合喝了一口茶水,“确实是跑累了,挣钱是真的,可是太操心。”
“别说没挣到什么大钱,就算挣到一些钱,也不是什么能上得台面的事情。”
“而且在岗教师跑生意,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身后没人,咱也招架不起。”
“人家都说士农工商,到啥时候,当官的都比做生意的高了三层楼。何况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生意。”
“我有心再往上爬一爬,不知道姨夫肯不肯帮帮我。”
“你这么说真是太抬举我了,若是论找人办事的能力,你现在可比我强太多了。”
“要不然这么年轻,还能一边跑出去挣钱,一边当校长吗?”
“哎,姨夫,这话咱自家人在屋里说说可以,可不敢出去说啊!我能出去挣钱,还不是雪娇有能力,能帮我在学校里坐镇。”
康家合倒也识时务,他非常认可葛雪娇的能力和手腕。
一个女人,又是编外教师,生生把一个学校管理得井然有序,让他无后顾之忧,专心跑生意挣钱。
“都说娶个好女人,能旺三代人。我找到雪娇,也确实是我的福气,是我们全家几代人的福气!”
康家合顺口说着,仍然把话题绕回到核心问题上,“我确实也有一些人脉,雪娇过完暑假,也能成为正式在编的教师了。”
“要说办这样的小事,找一找局里的三把手四把手,我是能办成。”
“但是要想往上面再上一个台阶,还必须得走贾局长的路子啊!”
“你没有找人帮你引引路吗?”钟文松好奇地问,“只要舍得孩子,总能套得住狼的吧?”
“难就难在狼不吃肉啊!”康家合感叹道,“引见的人说,贾局长说他自己再有两年,就要从局长位子上退下来了。”
“他说他不缺钱,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导致晚节不保。”
“贾峪斌倒是说了实话,他是不缺钱,”钟文松心里说,“光是从麻将桌上赢的钱,他都花不完。”
这些话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嘴上却说:“贾峪斌的确比较讲究。以前我也找他办过一些事情,不过都是小事。”
“有次给他拿了几千块钱,他也没有要。”
“他当局长这么多年,也算是狐狸成了精了。说实话这些年他这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呢!”
“要是忽然提拔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当站长,估计也是怕落别有用心之人的口实。”
康家合自诩算是一个通透的人,一直信奉“有钱能使磨推鬼”的信条。
最近为用钱撬不开贾峪斌的大门,而感到莫名其妙和苦恼。
听了钟文松的一席话,他感觉葛雪娇这个平时看上去老实木讷的二姨夫,倒是让自己小瞧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英雄没有了用武之地。
人家贾峪斌不差钱,只是担心退下来之前,被别人逮到尾巴。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有人嫌钱扎手的。他是不差钱,可要是钱多了,不是为儿子和孙子又多积累一些。”
“你要真想再往上爬爬,咱能就另辟蹊径,再想想别的道儿。”
钟文松的话,又让康家合看到了一线希望。
“你会不会打麻将?”
康家合正想聆听钟文松会说出的什么样的“道儿”,冷不丁又听到他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这题跑得也太偏了些吧?
“麻将倒是会打,在外面跑着时,有时候不下去,几个人就一起玩一会儿。”
他笑了笑,“不过我玩的少,没有瘾,而且还老是输。”
“会打麻将就行,光会输就更好。”钟文松意味深长地说,“他们那些人,没事就经常打麻将。”
康家合终于听明白了,钟文松问自己会不会打麻将,原来是这个意思!
“行,没问题,我打麻将不太在行,可让我陪着打麻将,我肯定能上手。”
于是钟文松便和康家合说好了,明天就一起去找贾峪斌。
他要把康家合引荐给贾峪斌,做他的麻将搭子。
康家合看事情说好了,就站起身来对钟文松说:“姨夫,这离晌午还早着呢,俺姨还病着,我们就不在这儿吃中饭了。”
钟文松正想开口挽留,他就对着里屋喊:“小娇,咱们回去吧,这天还早着呢,咱姨病着里,俩孩子咱妈带着该闹了!”
“要是挂念咱姨,过两天咱再来看看。”
葛雪娇应着走出来,李停也挣扎着下了床。
她扶着墙,跟在葛雪娇身后,挪到堂屋门口,嘱咐钟文松:“你把牛奶和火腿肠一样拿一件,让雪娇给两个孩子捎回去。”
葛雪娇这才知道她跟着出来了,赶忙转身扶着她:“姨你怎么下来了,这还病着呢,赶快回床上躺着去!”
李停挣扎了一下,说“没事,我这起来走走,越躺越难受。捎回去吧,两个孩子从来也没吃过我买的一颗糖。”
钟文松去掂火腿肠和牛奶,康家拦住他:“姨夫你这是干啥,都拿来了哪兴再拿回去的。我们是小辈,看望你们不是应该的吗?”
葛雪娇也娇嗔道:“姨,你这是嫌我们拿的东西少咋着!要不等你好了去我们家,给两个孩子买几颗糖!”
李停扶着门框站站了一会儿,双腿打颤,只得在身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
嘴里说着:“让你姨夫送送你们,我猛一下起来站不住。”
钟文松把两个人送出过道口,送到了村街上。
等钟文松回来,李停拧眉看着他,“你答应带他去找贾峪斌了?”
“嗯,”钟文松轻声说,“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也帮不了孩子啥忙。”
“要是这康家合混上个一官半职的,晴晴和小雪都在教育上,能没有好处吗?”
原来钟文松打的是这样的算盘。
他觉得李停肯定也会这样想。
没想到提到晚晴和浅雪,李停本来灰败的脸色,更是添了一层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