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上的血还没干,颜洛汐的掌心又割开一道口子。血珠顺着刀脊滑落,在接触到地面阵纹的瞬间泛起微光,像一滴露水落进静湖,荡开一圈极淡的涟漪。
她没看伤口,只盯着屏障边缘那道缓缓扩大的裂纹。黑气仍在游走,像是某种活物在试探封印的松动程度。
“它在等。”她低声说,“等我们松懈,等屏障彻底裂开,然后顺着我的气息钻进去。”
轩辕凌靠着断剑撑起身子,右臂的伤让他动作迟缓,但眼神依旧锐利:“你想怎么做?”
“查。”她抬眼,目光扫过屏障表面流转的银白光纹,“它既然能认我,就一定有规律。有规律,就能被看穿。”
她将匕首插回腰侧,从袖中取出一块残缺的青铜碎片——那是“心钥”的一部分,曾与八世记忆共鸣。指尖轻抚过边缘刻痕,她闭了闭眼,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低功耗模式下只能提供基础扫描,别指望我给你整段代码分析。】
“我不需要代码。”她默念,“给我频率图谱。”
【行吧,小场面。启动‘灵韵窥频’,消耗一点五能量单位,确认吗?】
“确认。”
刹那间,视野变了。屏障不再是单纯的光幕,而是由无数细密波纹构成的能量网,每一丝波动都带着独特的频率标记。她强忍脑中传来的刺痛,死死盯住那组最稳定的脉冲。
九息一次强压,三次强压后,必有一次微弱塌陷。
“不是随机的……”她睁眼,“它在呼吸。”
慕容尘靠在阵纹边缘,听见这话,喘着气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抬手抹去额角冷汗,“这屏障不是死物,它像活的一样,有节奏,有周期。每十二息,会有一瞬间的能量衰减——那就是破绽。”
轩辕凌皱眉:“可我们不能贸然行动。你刚才说那黑气是‘伪序’,它要是趁我们过屏障时附上来……”
“那就别过。”她打断,“先把它逼出来。”
她转头看向怀中小灵。孩子依旧昏睡,眉心那道血痕未愈,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她咬破指尖,一滴精血落在他额上。
血渗入伤口的刹那,小灵睫毛轻颤,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光……跳……”
她俯身靠近:“再清楚点,宝贝,你说什么?”
“三次……亮……一次……暗……像妈妈……心跳……”
颜洛汐瞳孔一缩。
和她观察到的完全一致。
三次强闪,一次微弱塌陷,周期十二息——这不是巧合,是某种深层共鸣。她忽然想起系统曾提过的“三宝原始频率”,心下一动,将心钥碎片贴近屏障。
嗡——
极轻微的震颤传来,光纹荡开一圈涟漪,与碎片产生短暂共振。
【哟,还真有点科学依据。】系统语气难得正经了一回,【这屏障的底层逻辑,可能和你体内那三股融合之力同源。】
“所以它认的不只是我这个人,”她喃喃,“是频率对得上的人。”
“那现在怎么办?”慕容尘声音沙哑,“等它下一次衰减,动手?”
“不行。”她摇头,“‘伪序’还在。它要是趁我们穿越时附体,就能借我的资格混进去。”
她盯着那道裂纹,眼神渐冷:“得先断它退路。”
轩辕凌抬手,凝聚残存帝王气运,在屏障外围画出一道金线。光芒微弱,却稳稳锁住空间结构,不让黑气进一步扩散。
慕容尘咬牙,将手中玉佩碎片按入阵眼。虽已碎裂,但残留的灵韵仍能撑起一层薄薄结界,阻隔外窥。
两人脸色瞬间更白,气息不稳,却都没松手。
颜洛汐深吸一口气,指尖再次划过匕首刃口。
“我要用一次时空回溯。”
【警告,当前精神力仅剩三成,使用回溯可能导致意识崩解。】
“我知道。”
她闭眼,神识沉入心门坐标,启动能力。
时间倒流三息。
眼前画面重演:屏障强闪三次,第四次微光浮现,裂纹中的黑气随之蠕动,仿佛在等待某个节点。
再回一次。
黑气移动轨迹清晰了些。
第三次回溯,她不再看屏障,只盯黑气。终于发现——每次能量衰减的瞬间,那道黑气都会缩回裂纹深处,像是怕被什么扫中。
“它怕那个间隙。”她睁眼,“真正的‘呼吸之隙’,不只是弱点,也是净化机制。它排斥异种频率,包括‘伪序’。”
“所以只要我们卡在那个时间点行动,”轩辕凌接话,“它就没法跟进来?”
“理论上是。”她点头,“但它不会坐以待毙。它会干扰我们,拖延时间,等下一轮周期。”
“那就快。”慕容尘喘着,“我撑不了太久。”
颜洛汐伸手握住小灵的手。孩子虽昏睡,但掌心微暖,血脉相连的感觉清晰可感。她低声问:“宝贝,还能再帮我一次吗?”
小灵没睁眼,手指却轻轻勾了勾她的指尖。
她笑了下,将心钥碎片贴在他手心,另一只手覆上自己的心口。
“来,我们一起听。”
三人静默。
屏障光纹依旧流转,强闪三次,第四次微光浮现。
就是现在。
她猛地睁眼,神识锁定那瞬间的频率塌陷,同时将心钥碎片推向屏障表面。
嗡——
共振骤然增强,整道光幕剧烈震荡。裂纹中的黑气猛地一缩,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尖啸,瞬间隐入深处。
屏障银白光芒稳定了一瞬,仿佛完成了某种校准。
“它退了。”她松了口气,指尖发抖。
“可它还在。”轩辕凌盯着那道裂纹,“只是藏得更深。”
“没关系。”她低头看着小灵,“我们已经知道它的规律了。十二息一隙,三次强闪后必有一次衰减。只要我们卡准时间,就能在它无法附身的情况下穿过。”
“前提是,”慕容尘苦笑,“我们还能撑到下一次间隙。”
他话音刚落,结界边缘忽然一暗。
玉佩碎片裂成齑粉,飘落在地。
轩辕凌的金线也黯淡下去,几乎看不见。
两人同时踉跄,几乎跪倒。
颜洛汐扶住慕容尘肩膀,又看向轩辕凌:“你们还能再撑一次吗?就一次,等下一轮间隙,我们立刻行动。”
轩辕凌抬眼,目光如铁:“只要你能带我们进去。”
她点头,将匕首重新插回腰侧,从怀中取出最后一点灵药粉末,分别抹在两人伤口上。
药粉遇血即化,带来短暂的恢复感。
她抱起小灵,背对光涡,面朝屏障。
“下一次,十二息后。”
她闭眼调息,神识锁定屏障节奏。
一息、两息、三息……
强闪第一次。
四息、五息、六息……
强闪第二次。
七息、八息、九息……
强闪第三次。
十息、十一息——
裂纹微微张开,黑气探出一线。
她睁眼,声音冷如霜雪: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