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符文在跳。
不是闪，是跳，像一颗被强行按进石壁的心脏，在黑暗里不规则地搏动。颜洛汐瞳孔微缩，怀里的小灵手指突然抽了一下，指尖冰凉地蹭过她的脖颈。她没动，只是把孩子往怀里压了压，呼吸放得极轻。
探测水晶已经熄了。
这意味着他们现在是盲走。
“别看那墙。”她低声说，声音几乎贴着地面滑出去，“那是眼，不是纹。”
轩辕凌握紧断剑，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他没问为什么，只将身体微微前倾，挡住右侧可能袭来的暗器角度。慕容尘靠在另一侧石壁，袖口一抖，几枚薄如蝉翼的铜片滑入掌心。
“它在读我们。”颜洛汐闭眼，不敢再用神识探出，怕刺激到小灵意识中的黑气扩散，“刚才小灵看到的‘眼睛’，是监控阵的核心——左壁第三块浮雕，瞳孔位置有频率偏移。”
“怎么破？”慕容尘嗓音压低，“硬会会引塌整个通道。”
“不能毁，要骗。”她睁开眼，目光落在自己掌心尚未凝固的血痕上，“它靠感知活物波动判断入侵者。我们得让它‘看花眼’。”
话落，她抬手将心钥碎片按在胸口，融合之力顺着血脉倒流，反向接入小灵的意识。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不是幻象，而是一串由符文构成的动态图腾，正以极其缓慢的节奏开合，如同呼吸。每一次开合，都有一缕黑丝从图腾中延伸而出，缠绕在小灵眉心那道旧伤上。
伪序在拉人。
她在心里咬牙：“系统，还能撑多久？”
【宿主，我现在连开机界面都加载不出来。】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老式广播，【能量归零，功能冻结，建议你赶紧想办法，不然咱俩一起变砖。】
“少废话，上次你说惧净火的是哪个模块？”
【呃……我记得是……底层协议第七条？反正烧它就对了。】
颜洛汐没再回应，转头看向慕容尘：“你还有没有能导火的细器？越薄越好。”
慕容尘眯眼，从内襟抽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银箔：“传讯用的残片，够薄，但只能烧一次。”
“够了。”她接过银箔，指尖燃起一缕微不可察的赤焰，将银箔边缘烫出一道焦痕，“等会我让轩辕凌制造动静，你趁机把这片东西贴到左壁浮雕缝隙里——别碰正面，走背面接缝。”
“你呢？”轩辕凌问。
“我来当诱饵。”她说完，忽然抬手划破手掌，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砖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线。
血珠滚过的地方，地砖纹路竟泛起一丝极淡的金光，像是被唤醒的沉睡脉络。
“这通道认血统。”她低声道，“心钥持有者的血，能短暂模拟‘通行许可’。但它现在被伪序篡改了识别逻辑，所以必须有人吸引它的注意力——轩辕凌，等我数三，你全力劈向右边空地。”
“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计数。
“一。”
轩辕凌缓缓抬剑。
“二。”
慕容尘已悄然挪步，贴近左壁阴影。
“三！”
断剑猛然挥下，砸在地上发出震响。几乎同时，颜洛汐猛地踏前半步，将一滴血精准弹向左侧浮雕底座。那滴血尚未落地，已被慕容尘袖中飞出的银箔卷住，悄无声息嵌入石缝。
下一瞬，浮雕瞳孔骤然收缩。
嗡——
低频震荡从墙壁内部传来，整条通道仿佛活了过来。头顶石块开始松动，地面刀阵隐隐有重启征兆。但就在这一刻，银箔上的净火被激活，顺着符文脉络逆向燃烧，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控制系统。
浮雕眼瞳的光芒剧烈闪烁，黑气从纹路中抽离，如同受伤的蛇急速退缩。小灵眉心的黑气也随之退散半寸，呼吸稍稍平稳。
“成了。”慕容尘喘了口气，靠在墙上，“但它撑不了太久，这火很快会被压制。”
“够了。”颜洛汐抱紧小灵，“现在它瞎了三息。”
她俯身，用匕首尖蘸血，在前方三块地砖上快速画出三个符号。血迹渗入纹路，竟让原本死寂的地砖浮现出一条微弱的光径。
“走！”她低喝，“贴墙，踩我画的点，一步不准错！”
三人迅速推进。轩辕凌断后，每一步都谨慎落下。毒雾从两侧喷口溢出，却被颜洛汐胸前流动的融合之力挡在外围，形成一层肉眼难辨的屏障。一道飞刃擦肩而过，划破她的袖口，她没停，只将小灵换到左臂，右手始终护在前方。
两丈。
还剩两丈。
通道尽头已清晰可见——一道巨大的能量护盾横亘前方，表面流转着古老铭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在此时，小灵突然在她怀里轻轻哼了一声。
颜洛汐脚步一顿。
孩子嘴唇微动，声音细若游丝：“妈妈……它……在笑……”
她心头一紧，抬头望向护盾。
那上面的铭文，不知何时改变了排列顺序，组成了一个扭曲的、类似人脸的图案。
嘴角上扬。
像是在笑。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地砖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
不是刀阵，不是落石。
是某种东西，正在从护盾内部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