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的睫毛颤了颤，指尖松开母亲的衣角，呼吸渐渐平稳。颜洛汐仍跪坐在地，一手环着他小小的身体，另一手撑在冰冷石面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没抬头，只是盯着系统界面上那行不断闪烁的红字：【警告：检测到远距离血脉召唤信号，来源未知】。
轩辕凌靠在船舱门边，肩上的伤被重新包扎过，布条渗着淡红。他望着母子俩，喉头动了动，终究没出声。慕容尘站在几步外，手里捏着一块从岩壁剥落的碎石，翻来覆去地看，眉头紧锁。
“这信号不是偶然。”颜洛汐终于开口，声音低却清晰，“它和小灵的印记频率一致，像是……回应。”
她抬手点开系统面板，将那段波动数据放大。蓝光映在她脸上，照出眼底尚未褪尽的疲惫，也映出一丝不容动摇的决断。
“古籍里提过‘海外孤岛，通灵之塔，唯血裔可登’。”她顿了顿，“小灵梦见的高塔，不会是巧合。”
慕容尘把碎石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你是说，有人在用某种方式唤醒他的血脉？”
“不是唤醒。”颜洛汐摇头，“是牵引。就像灯塔引船入港，但它不知道船上是谁。”
轩辕凌缓缓直起身，左手扶着舱壁边缘：“若真是冲他来的，迟早会再试一次。等下次，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时机拦下。”
“所以不能等。”她抱起小灵，站了起来。膝盖一软，晃了一下，随即稳住。脚步虽沉，却一步步朝外走去。
回廊尽头，符文石板静静发光，不再动荡。空气里残留的压迫感早已散去，只剩下淡淡的湿气。四人穿过静寂的通道，沿着原路返回。途中无人多言，只有脚步踩在石阶上的回音，一声接一声，像是催促。
回到岸边时，天已微亮。海风卷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吹乱了颜洛汐鬓边的发丝。一艘宽体快船停泊在浅滩旁，船身漆黑，甲板上立着三面窄旗，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这是调来的巡海舰。”慕容尘走近，低声解释，“加固过船舱，备了应急药箱和干粮，能抗七级风浪。”
颜洛汐点头，将小灵交给随行医者安置进内舱。孩子昏睡未醒，但脸色比之前好了些。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无碍后，转身走向船头。
轩辕凌跟上来，递过一件厚披风。“你该歇会儿。”
“没时间。”她接过披风搭在肩上，却没有系，“系统刚更新了一条信息——血脉信号每隔三个时辰闪现一次，持续时间越来越长。第一次半息，第三次已有两息。它在变强。”
“说明对方也在调整频率。”慕容尘从另一边走来，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海图，“如果按这个速度推算，最多五天，就能锁定具体方位。”
“前提是对方不停止发送。”轩辕凌补充。
“不会停。”颜洛汐盯着海平面，“他们等这一天，可能很久了。”
三人站在甲板前端，目光落在同一片灰蓝色的水域上。远处海天相接处，云层低垂，像压着整片海域的重量。
慕容尘展开海图，指尖划过一条曲折航线。“按照古籍残页记载的位置，这片区域确实有个标记为‘虚影岛’的地方，常年雾障，船只难近。渔民称那里‘鬼打墙’，进去就出不来。”
“不是出不来。”颜洛汐眯起眼，“是没人活着带消息回来。”
她转头看向舱门方向，声音放轻了些：“小灵的天赋与系统同源，能感知危险、干扰敌意波动。但如果那座塔真是为‘血裔’准备的入口，他就是唯一的钥匙。”
“那你打算让他靠近危险？”轩辕凌语气微沉。
“我不会让他单独行动。”她回头看他，眼神平静，“但也不能因为怕，就躲一辈子。他生来背负的东西，我挡不住，只能陪他一起走。”
一阵沉默。
海风掀起她的衣角，猎猎作响。
良久，轩辕凌低声道：“那就一起。”
慕容尘冷笑一声：“这话听着耳熟，上次说‘一起’的时候，我们差点被魔灵撕成碎片。”
“这次不一样。”颜洛汐看着他，“我们有准备。”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银铃。铃身缠绕三叶莲纹，边缘有些磕痕，正是她在第一世为小灵所制的信物。她轻轻一晃，铃声极细，几不可闻。
系统界面随之跳动：【检测到共鸣增幅器激活，定向追踪模块加载中】
“你把信物改造成追踪装置了？”慕容尘挑眉。
“系统给的方案。”她收起银铃，“只要信号再次出现，就能反向测算大致坐标。越近，精度越高。”
“也就是说，我们得往深海走。”轩辕凌望向远方，“越靠近源头，风险越大。”
“我知道。”她深深吸了口气，“但我更清楚，如果现在不去，等别人先找到那座塔，后果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船工敲响启航锣声，三长两短。
甲板震动，缆绳收起，船头缓缓离岸。
颜洛汐立在前端，双手扶着栏杆。海水在船底分开，留下一道渐宽的白色尾迹。身后，陆地一点点退后，轮廓模糊。
内舱传来轻微响动。她回头，看见医者掀开帘子，对她点头：“醒了，叫娘。”
她立刻转身进去。
小灵躺在软榻上，眼睛睁着，眼神清澈却不聚焦，像是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娘。”他又唤了一声，声音很轻，“塔……还在喊我。”
她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别怕，妈妈在。”
“我不怕。”他慢慢转过头，看着她，“只是……它想让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船身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
外面传来急促呼喊：“前方起雾！能见度不足十丈！”
紧接着，慕容尘的声音穿透舱门：“颜洛汐！罗盘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