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汐站在石台前端,掌心的金属钉仍在震动,玉简边缘微微发烫。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股持续传来的波动上。眼前数十具机关生物齐刷刷抬头,眼窝中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像一层浮动的霜。
她闭了闭眼。
系统提示:“心灵洞察准备就绪,冷却时间不足,是否继续?”
她在心里默念“启动”。
一瞬间,三具最近的机关生物脑核区域的信息涌入脑海——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近乎机械指令般的脉冲信号。它们接收到了某种同步频率,正在等待下一步命令。
她睁开眼,目光扫过地面裂缝、石缝间残留的金属线,又看向远处林中那些静止不动的身影。
“不是巡逻。”她低声说,“是响应。”
慕容尘站在她侧后方,剑尖垂地,声音压得很低:“什么响应?”
“我们落地时,裂开的地缝喷出毒雾,东北方向立刻出现了第一批机关。”她语速平稳,像是在梳理线索,“后来有人触到陷阱线,西南岩壁爬出了第二批。火油点燃的时候,西北传来齿轮声——每一次外界扰动,都只激活一个区域。”
她顿了顿,眼神微凝:“它们不是漫无目的守卫,而是按阵眼分区联动。我们每动一处,就像敲了一次钟。”
慕容尘眉心一紧:“所以刚才……你站在这里,金属钉震动,可能是触发了主控节点的感应?”
“不只是感应。”她摇头,“是确认。它们现在知道谁握着钥匙。”
风从林间穿过,吹得火堆余烬翻滚。一名守卫悄悄挪动脚步,踩碎了一小块焦土。
几乎同时,东南方向传来轻微摩擦声。
众人立刻绷紧身体,只见两具机关生物从树根缝隙中缓缓爬出,动作迟缓,路径固定,停在十步外不再前进。其他方位依旧安静。
颜洛汐盯着那两具生物,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别动。
片刻后,她转向身旁一名守卫,取下他腰间的火折子,轻轻递过去:“往那边空地扔一下,别太用力。”
守卫点头,屏住呼吸,将火折子抛向东南方一块未裂开的泥地。
啪的一声轻响,火折落地,微弱火光一闪。
地面颤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两具机关生物从同一区域爬出,加入队列,依旧只在原地徘徊。
其余方向毫无动静。
颜洛汐嘴角微动:“果然。触发范围有限,且互不干扰。只要不同时惊动多个阵眼,就不会引来全面围攻。”
慕容尘看着她:“你是想试探它的规律?”
“不止是试探。”她将玉简收回袖中,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灵纹纸,“是画出它的脉络。”
她把金属钉插入石台裂缝深处,指尖轻抚钉身,默念具现指令。灵纹纸贴上钉尾,瞬间泛起淡青色光晕,纸上浮现出七条交错的能量线路,如同血管般延伸开来,最终汇聚于西北方向。
“这是地底能量流动图。”她指着其中一条最细的支路,“这条负荷最小,像是监测回路或备用通道。如果破坏它,可能不会引发连锁反应,反而能让部分机关失联。”
慕容尘俯身细看那条线路,眉头未松:“可你怎么靠近?一旦动手,立刻会被发现。”
“所以不能硬来。”她收起灵纹纸,目光落在不远处半埋于土的石碑上,“那块碑,和金属钉纹路一致。它不是装饰,是接口,也是控制点之一。”
“你要用它做跳板?”
“不是跳板。”她纠正道,“是伪装信号源。如果我们能在附近制造一次‘正常’的能量波动,让它误以为是系统自检,或许能短暂切断这条支路,而不触发警报。”
慕容尘沉默片刻:“风险太大。万一判断错了,整座岛的机关都会压过来。”
“我们现在没得选。”她抬眼看他,“留在这里,等体力耗尽,一样是死。往前走,至少还有机会。”
他盯着她苍白的脸,掌心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钉身,却仍稳稳握着。
“你打算怎么制造信号?”他问。
“用金属钉本身。”她说,“但它需要一段匹配频率的引导波。我得先测出这段区域的基准振频。”
她蹲下身,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短刃,在石台上划出一道浅痕,又捡起一小块碎石,轻轻敲击裂缝边缘。声音清脆,带着细微回音。
她闭眼聆听。
系统提示:“检测到共振频率初步匹配,建议调整敲击节奏。”
她睁开眼,重新敲击三次,间隔均匀。
第四次落下时,金属钉顶端突然轻轻一震,刻痕上的灰尘微微跳动。
“找到了。”她轻声道,“就是这个频率。”
她将钉子取出,用布条缠住尾端,防止滑脱,然后对慕容尘说:“待会我会靠近石碑,把钉子插进碑面凹槽。如果一切顺利,那条支路会在三息内断开,东南区的机关会暂时停机。”
“如果失败呢?”
“你就按之前的位置布防。”她看了他一眼,“别让它们靠近石台。”
他没再问,只点了点头。
她起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下石台斜坡。
脚刚落地,身后一名守卫忍不住低喊:“小姐!”
她回头,平静地看着他:“待命。”
然后继续前行。
每一步都极慢,避开地面上裸露的金属丝和裂缝。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前方那块半埋的石碑,碑面纹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离碑还有五步时,她停下,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磁片——系统具现的频率调节器。她将磁片贴在金属钉中部,再缓缓抬起手。
就在她准备迈出最后几步时,脚下泥土忽然微微下陷。
她立刻收势,后退半步。
低头一看,原本平整的地面竟浮现出一圈极细的环形刻痕,呈放射状分布,中心正是她刚才落脚的位置。
陷阱。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将金属钉轻轻横举胸前,借着钉身反光,照向地面。
那一圈刻痕内部,隐约有银丝缠绕,像是某种触发装置。
她慢慢弯腰,从腰间解下一根备用绳索,绑上一块石头,轻轻抛向刻痕外侧一尺处。
石头落地,无事。
她又抛了一次,落在刻痕内。
刹那间,地面无声裂开,数根金属刺猛然弹出,直插空中,又迅速缩回,整个过程不到一息。
她缓缓直起身,看向慕容尘:“这地方,连踩哪儿都有讲究。”
慕容尘站在石台上,目光紧随她的动作:“你还走吗?”
她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厚布,铺在地上,一步步向前推进。
终于,她抵达石碑前。
伸手拂去碑面泥土,露出完整的纹路。与金属钉完全吻合。
她抬起手,将钉子缓缓对准凹槽。
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时,金属钉突然剧烈一震。
系统提示:“外部信号增强,匹配度升至百分之九十四。接入倒计时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