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咸腥味扑在脸上,颜洛汐靠在船舷边,指尖轻轻压住眉心。她闭着眼,呼吸浅而稳,可神识一直没松懈。系统空间里的玉璧安静地悬浮着,表面星河缓缓流转,没有一丝异动。
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平静。
远处那几艘船已拉近了距离,帆影清晰可见。不是幽冥阁的黑底金纹旗,也不是大胤水师的制式战船,而是三艘通体漆灰、船首雕着鹰首的快艇,正呈品字形包抄而来。
“他们不是冲岛去的。”她睁开眼,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落进身旁人耳中,“是冲我们来的。”
慕容尘站在船尾,手按剑柄,目光扫过那些船只的航向与速度。他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颜洛汐抬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玉简,正是从祭坛带出的那一枚。阳光照在上面,刻痕泛着微光,“启程之地,终为归途”八个字依旧清晰。她凝视片刻,忽然将玉简贴于掌心,默念:“系统,扫描此物信息层级。”
【叮——检测中……】
【物品蕴含残缺指引信息,需集齐三块同类玉简方可解锁完整路径】
【提示:另两块现位于北境寒渊、南荒古寨】
系统的声音刚落,她眉头一跳。北境与南荒,一个是极寒死地,一个是毒瘴密林,皆非善处。而此刻她体内功力空荡,三成被抽走后尚未恢复,连运转轻功都觉滞涩。
“你在想什么?”慕容尘终于开口。
“我在想,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她将玉简收回袖中,目光投向逼近的船只,“幽冥阁执法使重伤逃遁,未必能立刻组织追击。可这些船来得未免太快,像是早就在等结果。”
她顿了顿,又道:“玉璧认主时爆发的光柱,百里外都能看见。有人埋伏在远处观望,等我们离开才现身。”
慕容尘眼神微冷:“所以,现在不只是逃的问题。”
“是反制。”她站起身,虽动作缓慢,但脊背挺直,“他们以为我拿了宝物就会虚弱,正好下手。可我还没开始还手。”
她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能量条停在1.5%,红得刺眼。时空回溯无法使用,物品具现只能维持低阶消耗,心灵洞察也受限于距离和对方防护手段。刚才尝试探查那几艘船上的气息,只觉层层叠叠如雾遮山,显然对方有避探之法。
“不能硬拼。”她说,“但我们也不能绕路。一旦退让,就是示弱的信号。”
慕容尘望着她:“你想怎么做?”
“先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猎物。”她从腰间解下一枚小巧铜铃,铃身裂了一道缝,正是鸣光铃最后剩下的残片。她指尖一划,血珠滴落铃面,随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雾。
【启动技能传承——《血引阵·初级》】
铃声轻响,不扬却穿透风浪,落在船板三处特定位置。她以血为引,在甲板上勾画三个隐秘符点,随后将铃挂于桅杆末端。
“这是什么?”慕容尘问。
“假目标。”她擦去唇角血迹,“等会若他们靠近登船,会感知到一股强烈灵力波动,误判玉璧在此。只要他们分兵搜查,我们就有机可乘。”
话音刚落,最前方的灰船放下一艘小舟,五名灰衣人执刀跃下,动作整齐划一。他们并未直扑小舟,而是在百丈外停住,一人举起一面青铜镜对着这边照来。
颜洛汐瞳孔一缩:“摄灵镜!他们在用器物搜魂寻踪!”
她迅速抬手掐诀,将一道微弱精神力注入铜铃。铃声骤颤,发出一声尖锐嗡鸣。那面青铜镜忽地爆开一道裂痕,持镜之人闷哼一声,跪倒在船头。
“有效。”她松了口气,却感到一阵眩晕袭来,扶住桅杆才没跌倒。
慕容尘一步上前扶住她胳膊:“你撑得住吗?”
“没事。”她摇头,“只是暂时脱力。等风向变了,我们就调转航路,往东南偏三十度行进。”
“那边是无名浅滩,暗礁多。”
“正因如此,大船不敢贸然进入。”她盯着对方舰队,“他们有备而来,必带追踪手段。我们得把水搅浑,再借机甩开。”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云层低垂,风势渐强,一场海上风暴恐怕不远。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警告:任务完成度98.7%,剩余0.3%未确认】
【检测到关键线索遗失——祭坛底部铭文残缺,需补全方可激活玉璧全部功能】
她心头一紧。原来认主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用途还未开启。
“你还藏着事?”慕容尘察觉她神色变化。
“不是藏。”她望着远方海平线,“是现在说也没用。我们连自保都难,更别说深入研究宝物。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东西不仅能定江山,还能改命数。有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走它,绝不仅仅是为了权力。”
慕容尘沉默片刻,忽然抽出长剑,割破手掌,将血抹在剑脊上:“那你接下来要走的路,我会陪你走到尽头。”
她看着他,终于露出一丝笑:“我知道你会。”
风更大了,浪头拍打船身,发出沉闷声响。那三艘灰船开始调整阵型,似乎准备强行接舷。
颜洛汐深吸一口气,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她早前埋下的符路余图,虽只剩一次激发机会,但足以制造混乱。
“等他们再近五十丈,我就引爆左侧海域的旧符阵。”她说,“你负责右侧拦截,别让他们靠得太近。”
“好。”
她将符纸贴于掌心,手指微曲,蓄势待发。
忽然,她想起什么,从颈间取下一条细银链,链坠是一枚小小的莲花形状印记,通体透明,像是冰雕而成。
“这个,”她递给慕容尘,“如果我失联了,拿着它去南荒找一个叫‘青芦渡’的地方。那里有个老艄公,认物不认人。”
他接过,没问为什么,只问:“你会去哪里?”
“我要变强。”她目光沉静,“三成功力不是小事。我不可能拖着残躯应对接下来的围猎。必须找到能补足根基的地方。”
“你知道在哪?”
“还不确定。”她望向东南方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海域,“但有人留下线索,总会有迹可循。”
前方敌船已驶入八十丈内,为首者举起令旗,即将下令冲锋。
她握紧符纸,指节泛白。
“准备。”
慕容尘横剑胸前,目光如刃。
风掠过海面,掀起千层白浪。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铁钉扎进甲板:
“让他们记住今天——觊觎此物的人,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