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翻滚着滑向刺史府的大门前,几名侍卫眼神从黑暗处收回,齐刷刷的落在地面的包裹上,一名侍卫将手中的长戟探出,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长戟上带来的触感,此物不是硬朗的石块或是其他的物品。
两名侍卫互相对视一眼,缓缓上前,一人抽出腰间的长刀,用刀尖将包裹的绑带挑开,另一人用长戟慢慢的挑开包裹的外皮。
随着包裹的外皮打开,一颗人头和官印滚落出来,这场景让几人齐齐的后退一步,其中一人脚步匆忙的回到府门前,有节奏的用力拍打了几下府门。
不一会儿,十几道脚步声传来,一名校尉装扮的甲士,提着灯笼率先走出府门:“何事,夜半叩门?”
门前的侍卫手指着府门前的包裹:“校尉大人,有人跨马疾驰,在府门前丢下一个包裹,我等上前打开,是一颗人头!”
校尉脚步一顿:“可看清是何人?”
这话令侍卫一愣,校尉问的是骑马的人?还是人头?一个看不清,一个没敢看?这怎么回答?
校尉回头没听到回复,嘴里蹦出一句:“废物!”
脚步不停,提着灯笼走到近前,伸手夺过持刀侍卫手里的长刀,刀剑一转,将人头的脸部固定,将手里的灯笼映射过去“我~”校尉嘴里一声惊骂。
我的天,这是,这是司马祁大人的脑袋!
校尉惊得不由地身子一抖,赶忙转身对另一名侍卫喊道:“拿起官印,快点!”
侍卫强撑着胆子,身子下蹲拿起一旁沾血的官印,愣是没敢把头转向一旁的头颅,压下自己心头的干呕,半蹲着后退半步,用手撑着站起身子。
“校尉大人,是梧州司马官印!不知真伪!”
“说的是个屁话,脑袋都在这,官印能是假的,查看一下包裹里还有什么?”
侍卫回头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同伴,希望同伴陪自己一起,同伴见状一咬牙,手紧紧地握在刀把上,靠着这份力气强撑着,陪着同伴走上前,用刀翻看包裹透露的布皮。
“大人,包裹里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几个意思,丢个头颅,却没有任何的信息要传递?”
小微有些诧异,但不敢耽搁,吩咐侍卫收拾好头颅,自己拿着司马祁年的官印,跑进府邸。
而小院里,几个黑衣青壮将马匹拉入马厢,搓着手走进屋内,屋子里阵阵的热气扑面而来,让几位夜间纵马疾驰的汉子,舒服的喘了口气。
火炉上砂锅呜呜的冒着热气,炉子边沿烤着几个卷着羊肉的饼卷,几个汉子呵呵笑着坐在炉火周围,有汉子伸手拿过一个饼卷,大口的咬了一口,口齿不清的赞叹道:“香,还是这军镇里的麦饼有麦香味,羊肉也鲜!”
屋子里原本坐在炉子边的一位汉子,揭开砂锅的盖子:“别干吃,我还炖了些鱼汤,去去寒气,咱们今天可是第一波,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私下逃跑的呢,养足了精神好干活!”
几个刚回来的汉子呵呵笑了起来:“越多越好,这定向清理任务,缴获物资可以提半成,我们这一趟回去,我就够把红儿妹子的嫁妆备齐了,我还能剩下给自家修房子的钱。这要多跑几趟,我得给你秀儿嫂子和我阿娘,一人置一身头面。”
汉子笑道:“行了,把物资清理好,数目做好登记。我们要做好掩埋藏匿,等大军进城了就好了,你们可上点心,别前脚藏好,后脚被人摸了,那可真说不清楚!”
几个汉子哈哈大笑:“头,咱们藏粮食,都是从小练出来的,哪个家伙被人摸走过,哈哈哈,自小就为了个饼子能睡觉睁半只眼!”
几人一起哈哈的笑了起来,可不是么,都是乞儿出身,那个不练就一身藏东西的本事。
刺史府里,吴德立呆立当场,这午时还在心里怒骂的人,这时候睁着大眼睛只剩下脑袋了?谁做的啊,为了什么?又想告诉自己什么啊?就这么丢刺史府门前,你倒是写个条子告知何意啊!
吴德立挥挥手让侍卫带走头颅处理,自己则一脸迷惑的坐回坐榻上:“这到底何意啊?想警告我不能出城搬救兵,还是什么势力私下的恩怨啊?”
慌慌张张跑来的别驾乌海,脚步匆忙的走到吴德立身侧:“大人,真是祁年的脑袋?”
吴德立无力地点点头:“这他婆姨的为什么啊?”
乌海琢磨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大人,也是个好机会,明日传讯各府各县,司马祁年危难时刻私下潜逃,已被就地正法,任何官员不要抱有侥幸;州府已派人封锁通往临近州府的通道,为不引起民间的骚乱,任何官员或豪族脱逃,杀无赦!”
吴德立疑惑地看向乌海:“可行?”
乌海点点头:“死马当活马医,人头传阅各府各县,不行死牢里再砍一批,就说祁年全家被诛!这个时候不守也得守,我感觉安州的大军,就是来看着我们的,只要一逃,我们的命运就是满族被杀!”
吴德立脑子里猛地一震,突然之间想的明明白白,是啊,陈琦为何驻军安州,可不就是堵着自己退路呢么?若是自己出逃,那一定是被堵在安州之外。
想明白的吴德立苦笑着叹了口气,算球!该享受的也不差什么了,这时候死了也没啥对自己亏欠的,家里那个浪荡子,自己不在了估计也活不了,欢场的打手都得要了他的命。
吴德立对乌海拱拱手:“那就劳烦乌大人,怎么措辞,如何安排,我让刺史府里的护卫统领和你对接。”
乌海点了点头应声诺,又低声说道:“梧州大营那里,大人要及时和尹将军通个气,关键时候刺史府这些官员的生死,可就全靠对方手里的兵马护佑了。”
吴德立笑着回应道:“好,怎么说,也是连襟的关系不是,我会早早的和他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