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师姐,我还能……”
“我意已决。”
凯瑟琳不给陈洛水辩解的机会,她背着陈洛水站到升降罐笼里抬起眼注视外面的查克:
“查克你先背着陈洛水出去……看你们的样子,刚刚应该是碰上难缠的衍生体了吧。”
“我留下来负责保护升降罐笼安全上升。”
凯瑟琳说,查克接替着背上陈洛水:
“师姐,那只衍生体好像很厉害的。”陈洛水有些担心的望着凯瑟琳:
“刚刚查克和它交过手了,不过……”
“那只衍生体很特别,我从来没有见过,外表是一只黑鹰,身体强度极高,似乎有短暂催眠人的能力。”
查克简要说明了他对黑鹰的观察。
“催眠?”
“是的,陈洛水可以证明。”
凯瑟琳的视线又看向陈洛水,陈洛水尴尬的点点头:
“确实……不过它也就催眠了我一点点时间而已啦,我保证。”
“我明白了。”凯瑟琳走出升降罐笼外:
“那这样的话我就更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啊?”
陈洛水嘴巴下意识张大。
凯瑟琳笑笑:
“一个从未发现过的衍生体,是很值得我去探明一下的,这是我的责任。”
她的笑像是雪夜中点亮的一盏灯。
“师姐注意安全,那个衍生体很不一样。”查克郑重的说。
“你们也是……回到地面后就有信号联系Sydney他们了,到时候和他们汇合了就回到暮色前线吧,不用等我。”
“那怎么行……”陈洛水睁大眼睛。
还没等她说话,凯瑟琳就拉动了让升降罐笼上升的拉杆。
“回头见。”
凯瑟琳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抵着侧边额头,有些俏皮的对他们闭上一只眼睛。
机械转动,升降罐笼缓慢上升,直到丢失凯瑟琳视野。
“我总感觉这样不太好……怎么有种我们把师姐丢下的感觉?”
陈洛水腮帮子微微鼓起,眉毛显示出苦难的模样。
“相信师姐。”
查克说。
升降罐笼钢缆绷紧的嗡鸣声在密闭罐笼中盘旋回响,像一根无形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齿轮低沉的咬合声缓慢推进,每一下都像钉入神经的沉锤。
无人说话,空气被沉默拉扯成一块扭曲的幕布,只有呼吸声、衣料摩擦声偶尔窜出……
查克凝视着黑暗,像是联想到那只黑鹰的瞳孔。
——
“你就这么宝贝那个东西吗?”
陈秋水问,他盯着东方倾心怀里的那个铁盒子。
东方倾心捧着那个生锈的不成样子的铁盒,像抱着一只会做梦的小动物……指尖缓缓划过生锈的边缘,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睫毛似乎在荧光中轻颤。
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在守护一个无声的童话。
好几秒后,东方倾心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嗯?怎么了?你刚刚在和我说话吗?”
“叫你注意前面的路,别一头给自己额头撞个大包。”
“哦……”东方倾心看向前方。
他们正处于一个三四十度的上坡,两边仍然是岩壁,不过他们已经能够看见头顶天空的缝隙了。
脚下是沙粒和泥土的混合,勉勉强强能够踩稳。
“凯瑟琳师姐刚刚说……他们离我们有多远来着?”
“不是很远,不到五公里。”
陈秋水说。
刚刚Sydney短暂的和凯瑟琳联系上了,得知他们的具体位置。
“不知道凯兰教官那边怎么样了……”
东方倾心喃喃,眼中有些许担心。
“他们八成还是在找我们才没有回到地面的。”陈秋水说:“没有必要太担心,回到地面的方式有很多种,至于那些衍生体,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东方倾心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单从结果上来看,这次实习性质的任务似乎有点糟糕。
最重要的是,当东方倾心看见那些息壤时,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这次任务为什么又出乱子了。
“Sydney……”
东方倾心走到Sydney身边,她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怕扰乱空气:
“这次……时不时因为那些衍生体又感到了希德才……”
“你还没有习惯吗。”
Sydney说,它没有直接回答,但也侧面验证了东方倾心的想法。
东方倾心许久保持沉默,她眼神微垂,身影如同一幅无人触碰的素描画,消瘦的肩线落入荧光,像是要被夜色吞没。
怎么可能习惯……
一声刺破天幕的长鸣划过山谷,像金属在石壁上擦出的尖锐裂痕,擦着东方倾心耳膜。
东方倾心一下抬起头,两侧岩壁的灰暗天空之上,一个敏捷的身影从夜幕中掠过。
几乎很难看见,因为是黑色的,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听上去是鸟叫。”
陈秋水说,他也抬起头,但没能像东方倾心看见那一瞬之间的身影。
“离影世界还是有少许正常生物存在的,有鸟叫声也很正常。”
陈秋水对东方倾心说,后者已经停下脚步,一直凝视着天空。
“像是某种猛禽的叫声……”东方倾心猜测着说。
“这有很大区别吗?”
“没有……”
叫声又响起了,鸣声由远及近,仿佛一把锯齿在灵魂上刮过,尾音拖得极长,在空气里颤抖不休。
东方倾心不再看天空,她仰着的脑袋落下来,闭着眼睛,拧着眉毛揉了揉自己额头。
“怎么了。”
陈秋水问。
“没事……”
东方倾心轻轻摇摇脑袋,她一只手仍然轻轻揉动着额头。
天空的叫声又来了,一声接一声,尖锐而嘶哑,像是金属爪刮着玻璃,拖着长长的尾音,在空中死咬着不放。
东方倾心一直抱着的铁盒子掉落,她松开了手,缓慢蹲在地上,张着嘴略微急促的呼吸,死死闭着眼,双手用力按住自己耳朵。
“Sydney你来看看怎么回事,她好像不舒服。”
耳边陈秋水和Sydney的动静都愈发模糊,只有头顶那盘旋着的叫声永存。
啸声一声一声地划破天顶,尖锐、拖长,带着撕扯感,一如锈刀反复在玻璃上碾过。
它不间断地在山顶盘旋,每一次叫声都像是在耳边拧开一个新的伤口。
她眉心拧着,像有什么东西塞满脑海,指尖死死按住耳侧,却还是挡不住那声音一波波往里钻。
那不是喊叫,更像咬噬——缓慢、反复、带着野性的不讲理。
东方倾心的手一直紧紧捂着耳朵,肩膀微微发颤,那叫声又来了,尖锐、拉长,如同锯齿划在骨头上。
陈秋水和Sydney都注意到了,东方倾心的眼神渐渐变了,不再只是痛苦和隐忍,而是一种慢慢积压到眉心的冷冽,与先前的她截然不同。
她咬着牙,一口一口把烦躁吞下,眼底却浮出一点被逼入死角的怒光。
“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