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倾心想起洗澡之前被自己解下来放在书桌的手环,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定是手环的问题!
东方倾心咬牙,她快步走到书桌前拿起手环动作急促的戴上,手环的冰凉仅仅贴合住皮肤不过几秒——
“你真觉得那个手环能困住我吗。”
东方倾心愣住,她脑袋僵硬的往后转。
身后,一个一模一样的她正坐在自己的床铺边。
她和自己一样赤着脚,仅仅用白色的浴袍裹在身上,白皙的小腿交叠搭在床沿,两手反撑在身后,姿态从容——就连她蓝色的发丝都和自己一样湿漉漉的。
那声音和她一模一样,却没有她的起伏、轻重、情绪。
平得像水面下的潜流,深不见底。
东方倾心握着手环的手还没放下,指骨有些发紧,背脊绷直。
她后退几步,然后又一下冲上前,张开双臂企图困住那个和自己一样的“她”——希德。
“希德!”
东方倾心扑上去……她却只扑了个空。
空气冷冰冰的,没有丝毫触感。那具坐在床沿的身体仿佛只是光影残留,像是投影,又像是某种记忆的重构。
东方倾心半跪在床铺上,心跳像是脱了节,胸口剧烈起伏着,指尖死死扣着床单。
“……该死。”
“你很恨我吗。”
声音又在背后响起,几乎是一瞬间,东方倾心猛地转身,几乎没有思考,反应像是本能驱动。
右腿带着力道横扫而出,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空气中带起一道微弱的风声,她踝骨带动湿发甩起,眼神凌厉而直接,像是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铛的一声,东方倾心脚踢在墙壁上,阵痛从小腿传来,东方倾心轻轻咬牙,她摆正身体往门的方向倒退。
慢慢退了几步,东方倾心忽然加快速度往门的方向跑去,她握住门把手发力,使劲扭但又怎么样都扭不动。
“别扭了,和我聊聊吧。”
“没什么好聊的!”
东方倾心死死皱着眉头回头,果不其然,她又看到了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这次,不在床上,不在角落,而是正站在离她不足两米的位置,仿佛早就等在她慌不择路的这一刻。
那“她”站得笔直,头发依旧湿漉漉地垂落,水珠沿着鬓角滴在地板上。
眼神冷漠,像一台刚从冷库里调试完毕的观察仪器,没有敌意,但也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反应。
东方倾心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已无路可退。
“你连正视我都不敢。”
希德语气平静,却像钉子一样嵌进神经。
东方倾心按了按自己的手环,这个小动作被希德注意到:
“省省吧,如果这东西真的有用,我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如果真的没用,你也不会就只是个幻影了。”
东方倾心抬头挺胸,她眼神变得尖锐,与对面那个自己面对面,似乎下一秒鼻尖就要碰上去。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刻。
“你不是想和我聊聊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抗拒了。”
“因为我想法变了。”
东方倾心径直上前,直直穿过希德——和她想的一样,没有实体。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坐在了床铺上,低着脑袋捣鼓着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手环……对希德熟视无睹。
“可恶……”
东方倾心低声说,她取下手环又重新戴上,调整手环收紧程度——各种手段都试了,可不论她怎么捣鼓手环,希德就是不消失。
她又尝试开门,可门怎么都开不了,于是东方倾心开始踹门,开始喊叫,开始以各种手段试图引起其他人注意。
门锁仍然纹丝不动,像是整栋宿舍都被从现实中抹去,只剩她一个人困在这个静音、无回应的盒子里。
东方倾心靠着门,喘了口气,转头瞥了眼身后。
希德还在。
她始终站在原地,姿势没有改变,神情也没有——就像一个完美到冷漠的静态人像。甚至连呼吸的浮动都没有。
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既不咄咄逼人,也不温和,只是……像“存在”本身。
东方倾心没再理她。
她回过身,走回床边,坐下。低头,继续摆弄着那只手环。
调频率,重启电源,再检查数据口有没有松动……指尖的动作机械又固执,像是某种“仪式”,只为了让自己维持一丝能控制局势的幻觉。
希德轻声开口了:“你就打算这样一直假装我不在?”
东方倾心没有回应。
她动了动指节,继续拧着螺扣接口,像是没有听见。
“你不是一向喜欢分析问题吗?现在不是个很好的机会吗,冷静分析我存在的逻辑,解析你的恐惧,检视你的异常反应,找出破绽,制定对策……”
东方倾心猛地拉紧手环,啪的一声,关节撞击出清脆一响。
她仍然不说话,只是忽然站起身,走向洗手台。
希德跟着转过身,但并未靠近。她像一个镜子里的倒影,永远只存在于观察的角度之外。
水流从洗手台哗啦啦落下,东方倾心低着头,冷水打湿了她的掌心与前额,也冲走了耳廓边贴着的几缕碎发。
她望着镜子,却没有看向镜中的“她”。
而是看向镜子外侧反射不到的盲角,仿佛只有那里,才是自己意识真正的栖身之所。
“我不会跟你说话。”东方倾心终于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可我就在你身边。”
“别来烦我!”
东方倾心咬着牙,猛地提高了音量。
她转身,像是怕自己多听一句会被什么吞噬。几步冲回床边,整个人仰倒下去,床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跳。
双手一把扯过枕头东方倾心,把头深深埋进去,再用力按压——像是要把整个脑袋埋进某个安静的世界里。
蓝色的湿发散开,被枕头边缘蹭得凌乱,几缕贴着后颈,还有几滴未干的水珠悄悄滑过锁骨。
东方倾心一边压着枕头,一边像是赌气似的把脸往下拱了拱,整个人缩在被子和枕头中间,只露出一点轻轻颤动的肩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