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川同样看到了信息。
他放下手中的书，修长的手指在书脊上轻轻敲了两下。
群聊界面静静躺在屏幕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新弹出的消息，眼神晦暗不明。
他在等。
等着对面给他一个解释。
江少川只是表面平静，实际上内心早已怒火翻腾。
任谁被愚弄了整整一年多，都难以保持理智。
更何况是他这种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书页被捏出几道褶皱。
但他很快松开手，将书本轻轻放回桌面，动作优雅得仿佛只是在整理文件。
毕竟，他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哪怕怒火中烧，也能维持着从容假象。
秦楚发完那条信息便又隐身了。
她知道那两个男人此刻肯定盯着手机屏幕，等着她继续解释。
可她偏不。
该怎么说，说什么，都是有讲究的。
这就像一场博弈，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主动权。
果然，十分钟左右，有人忍不住了。
司昱辰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终于忍不住\"啪\"地一声把手机拍在桌上。
\"操！\"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打，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最后发出去的是一连串暴躁的质问：
【不是要说清楚吗？人呢？】
【又装死？】
【一年多骗我们很好玩是吧？】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来解释！】
司昱辰发完才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他懊恼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烦躁地挠了挠头。
秦楚还是没回话。
这副模样落在两人眼里就是做贼心虚。
江少川等了片刻，见秦楚迟迟没有回复，便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打字太慢，开语音说吧。】
随即发起了群语音通话。
两人又等了好一会儿，秦楚才终于接起电话。
\"喂？秦楚？\"
司昱辰率先开口，低沉的声线里透着一丝不耐，却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磁性，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青年特有的清朗质感。
是性感的青攻音。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嗯\"，这声音与原主平日里伪装的少御音截然不同，带着几分清冷的意味，却又莫名勾人。
司昱辰听得心头一颤，耳尖竟有些发热。
他早知道秦楚平时说话是刻意夹着嗓子，却没想到她的本音竟如此动听，竟是少见的冷艳御姐音。
\"这才是你真实的声音？\"
司昱辰的语气不自觉地柔了几分。
又是一声轻\"嗯\"，像羽毛般拂过耳畔。
司昱辰还没忘记今天的目的：\"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这问题问得太白痴了。
就像被背叛的一方，总想讨个说法。
其实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问的人，不过都是在等对方给一个答案，随便什么答案也好，只是想有个借口让自己信服，然后原谅罢了。
但真正的答案从来不在对方嘴里。
当背叛已经产生，最该做的不是追问缘由。
而是转身离开，永远别给对方第二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原主缺钱，而你们刚好有钱又好骗。
当然，这种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秦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司昱辰，\"你有考虑过跟我奔现吗？\"
司昱辰一时语塞。
他们这段所谓的\"网恋\"，不过是因为秦楚声音好听、游戏打得不错，陪玩时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秦楚当初表白，他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可是奔现？
他从未考虑过。
\"没有。\"
他如实回答。
秦楚继续问道，\"那你是真心和我在一起的吗？\"
真心？
司昱辰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固定的高级陪玩。
除了游戏时间，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困惑——
如果既不想见面，也没有认真经营感情，这段关系，真的能称之为恋爱吗？
好像...他也有问题？
难道是因为自己先前冷漠的态度，她才心灰意冷，选择背叛自己？
司昱辰觉得自己真相了。
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问，此刻却瞬间哑火了，甚至还有点儿内疚。
江少川可不像司昱辰那样好糊弄。
面对秦楚倒打一耙的行为，一直沉默不语的他，此刻也忍不住开口了。
向来温和的嗓音，此刻也带着几分讥诮，\"秦小姐，这些并不是你同时欺骗我们两个人的理由。更何况...你发的那些照片，似乎也不是本人吧？\"
秦楚的呼吸声在耳机里突然变得明显，沉默了几秒后，她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度：\"对不起...骗你们是我不对。\"
说到后半句时，话筒传来轻微的鼻音。
\"但福利院的事，还有辍学打工...这些我没说谎。\"
她的语速突然变快，又猛地停顿，电流声里能听到她深吸了一口气。
\"那时候，昱辰三个月没上线了，我以为...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后来遇到少川你...\"
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
道歉看似很诚恳，但就是绝口不提退钱的事儿。
毕竟，原主凭本事捞的钱，秦楚不可能还回去的。
\"啧。\"江少川的冷笑声格外清晰，\"好一招以退为进，所以你——\"
\"够了少川。\"司昱辰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我们也有责任。谁让我们一开始就没认真对待这段关系？再说了，现在哪个女孩不发修过的照片？你就别咄咄逼人了。\"
江少川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如果不是此刻有第三人在场，他绝对会痛骂司昱辰一顿。
司昱辰这个蠢货——
这个女人随随便便说两句就把他哄得晕头转向、没有思考能力了？
他真的很不想承认这个没脑子的人居然是自己发小。
江少川的耳机里传来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的声音。
他咬着后槽牙，硬是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行。\"他忽然笑了一声，声音冷得刺人，\"那就这样吧。\"
说罢，江少川便率先退出了语音。
耳机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细微的电流杂音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司昱辰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明明该结束通话了，手指却悬在挂断键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那个...\"他清了清突然发紧的嗓子，\"要...要不开把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