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下,彭风继眼神冷峻,他深知眼前的局势已容不得半点迟疑,敌军骑兵训练有素,显然是精锐之师。
若让敌军骑兵彻底冲入营地,后果不堪设想。他迅速扫视战场,发现东侧山坡地势稍高,尚有一线机会。
彭风继当即下令:“分一支弓弩手到东侧,压制敌军骑兵速度,其他人随我顶住正面冲击!”弓弩手分拨奔行,箭雨再次覆盖战场,骑兵的速度果然被迟滞。
彭风继趁机率领盾兵上前,迎着敌军枪锋死死抵住阵线,金属碰撞声与喊杀声交织,血肉与尘土飞扬。
卫祥平此时咬紧牙关,酒劲已经消散大半,眼中满是狰狞,他怒吼着挥刀斩杀逼近的敌人,鲜血溅在脸上也浑然不觉。营地的混乱渐渐被遏制,士兵们在生死压迫下爆发出了顽强的战意。
敌军骑兵见正面突破受阻,竟突然分作两翼包抄而来,显然是要合围营地。
彭风继眼神一凝,立即识破敌军意图,他猛然挥手下令:“盾兵结阵,弓弩手改换散射,干扰敌军节奏!”
箭矢在夜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落入敌军骑兵队列,再度迫使敌军阵型紊乱。
对面阵营中一名将领策马而出,但见他头发向后梳着,尖阔的额头,凸显面部的轮廓与线条。
他身披重甲,手持巨斧,横眉怒目,声音如雷:“兄弟们给我冲!踏平这帮食腐虫豸!”
其声如裂帛,震慑人心。霜雪国伪装的骑兵打头阵,流民们跟在其后如潮水般涌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彭风继眼神微眯,心中一沉,这人正是霜雪国骁勇善战的勇士,纳戈里亚城城主沃桑夫斯。
彭风继心头一紧,但面上神色未变,他高声呼喝:“弓弩手,集中火力,封锁两侧!”
卫祥平此时也换上战马,挥刀策骑冲入敌阵,刀光闪动间鲜血飞溅。
沃桑夫斯一见卫祥平冲入战场,眼中战意沸腾,大喝一声:“来得好!”两人战马交错,刀斧相击,火星四溅。
沃桑夫斯力大无穷,一斧劈下,卫祥平险险招架,虎口震裂。
卫祥平咬牙强忍剧痛,想策马回旋,挥刀反击,刀锋直取沃桑夫斯咽喉。
沃桑夫斯怒吼一声,巨斧横栏,刀斧再度碰撞,震得卫祥平手臂发麻。
沃桑夫斯抓住机会,巨斧猛然横扫,卫祥平急避不及,被巨斧扫中肩胛,整个身躯如断线纸鸢般被击飞,重重摔落。
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沙土。
彭风继见卫祥平坠地,心头猛地一沉,只见自己军中士兵已然士气骤然动摇,敌军趁势猛攻,不时,自己的人马便成了溃退之势。
彭风继见败势初现,心知再战只会全军覆没,他思前想后,缓缓举起双手,跪在地上以示投降。
敌军呐喊着围拢过来,沃桑夫斯策马走近,低头看着满身血污的彭风继,冷声笑道:“你倒是识时务。”
彭风继垂首不语,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沃桑夫斯俯视着他,声音低沉而冰冷地向流民言道:“摩古城周边的乡亲们,看到这个人没有,你们上次起义被镇压,就是他出谋划策,而且还亲力亲为!你们能饶了他吗?”
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吼声,许多人高举火把,脸上写满仇恨与激动。沃桑夫斯话音未落,几名流民便冲上前,将彭风继团团围住,刀、斧、锄头、叉子齐齐向着彭风继身上招呼过去。
彭风继吓得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一缩,任由冰冷的兵器落在身上,少倾便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沃桑夫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随即策马转身,对着投降的韩城兵士们说道:“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是百姓子弟,乖乖地跟着我们攻打摩古城,将来论功行赏,自有你们的好处。否则,你们的下场就和他一样!”
他的话语如寒风般席卷而过,令所有人心头一颤。
投降的韩城兵士们低头沉默,片刻后,大部分人缓缓跪地,表示愿意归顺。
沃桑夫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高声对流民说道:“兄弟们,打扫战场,收拾武器,换上敌军的铠甲,真正的敌人还在摩古城里,他们已经瑟瑟发抖等着我们去收割。
我们不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还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流民们挥舞着武器,眼神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而此时,在摩古城的大殿内,魏王赵武宣正焦急地等待着韩城的援军,他不停地踱着步,嘴里不断念叨着:“韩城援军为何还未到?”
手下将士们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安与疑虑。
就在这时,一名守将匆匆跑进大殿,跪地禀报:“魏王,大事不好,援军恐怕来不了了,只见谋士彭风继的首级被悬于长枪之上,被叛军举着向城门而来!”
赵武宣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喃喃道:“彭风继……死了?”守将低头不敢多言。
赵武宣踉跄几步,扶住案几,“这么说,安抚使司卫祥平也被杀了,连他都打不过这些流民,难道摩古城真的要葬送在我手中?”
守将缓缓抬起头,声音微颤:“魏王,现如今城外流民军声势浩大,士气高涨,只要魏王亲自坐镇坚守待援,否则恐难抵挡。”
赵武宣不可置信地看着守将,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愤怒,“孤亲自坐镇?你让我一个魏王去前线与流民拼命?孤乃天子之胄,岂能与草寇为伍?”
他声音尖锐,带着不可置信的愤怒。
守将低下了头,嘴唇微微颤抖,却不敢再多言半句。
此时,诸多士族贵胄都已经转移到了丰宁殿南,甚至有些高官,将家眷迁至乾宁殿的偏殿中藏匿。
这群平日里锦衣玉食、高谈阔论的士族,如今却个个面色苍白,惶惶如丧家之犬。他们围在赵武宣身边,甚至劝他立即毁坏连接下三殿的云桥,以保全自身安全为要。
赵武宣颓然跌坐在龙椅上,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