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野和秦蓉照常去上了班儿,秦野也跟秦蓉说了,让她别把这事儿告诉他干妈,这件事情他能处理。
不出意外的,等春宝在夜校下了课,三人一起回家的时候,就被关在了院门儿外。
秦蓉生气地敲了十几下门,都没有人开,最后是秦野翻墙进去开的。
她们走进院子时,院儿里还有三四户人家的灯都还是亮着的。
“这些牲口。”秦蓉咬着牙咒骂了一句。
秦野:“别急,明天就收拾他们。”
“小野哥,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春宝一脸好奇地问。
秦野勾唇一笑,卖了个关子,“你明天就知道了。”
翌日
早上六点,秦野就去敲了秦蓉家的门。
“小野。”
“秦婶你们收拾好没有?”秦野看着秦蓉问,“收拾好了,咱们就一起去店里吧。”
“收拾好了。”秦蓉点了点头,瞧见秦野手里似乎拿了东西,便问:“你手里拿了啥呀?”
秦野把手抬了起来。
秦蓉:“锁?”
没错,秦野手里拿的正是一把生锈的大铁锁。
“你这是……”
秦野笑着点头,“我去上班儿了,担心白天有小偷进院儿里偷东西,我不放心,我也要把大门锁上。”
秦蓉笑着拍手,“对,就这么干,以牙还牙,他们怎么对咱们,咱们就怎么对他们。”
“春宝,快,拿上东西咱们赶紧出门。”
再晚点儿这院儿里的人就该出去买菜了,就趁这院儿里现在还没人出去,把院门儿给锁了,让他们一个都出不去。
“哦。” 春宝忙把课本装进包里出了门。
三人走出院子,秦野别用生锈的大锁,扣着两个大铜门环,把院门给锁上了。
锁上院门儿,秦野拍了拍手,和秦蓉还有春宝去了店里。
“老朱,我去买菜了,灶上煮着粥,你看着点儿啊。”崔娟子挎着篮子出了家门。
“崔姐出门买菜呀?一起呗。”黄琼花这时也挎着篮子出了家门。
崔娟子:“成啊,一起。”
“琼花妹子我跟你讲,昨天晚上是秦野翻墙进院子开的院门儿,秦蓉她们才进来的。”崔娟子和黄琼花并肩朝院门儿走去。
黄琼花笑着说:“这么高的墙,他也不怕把脚给摔断了呀。”
“可不是吗。”崔娟子笑着去拉院门儿,却只将院门儿拉开一道缝就拉不开了。
“噫,这院门儿怎么打不开呀?”
黄琼花歪着头朝外头看了看,拍着大腿道:“天杀的,谁从外面用锁把院门儿给锁住了!”
“锁、锁了?”崔娟子连忙弯着腰,歪着脖子朝外面看,果然瞧见两个门环之间,有一把生锈的锁。
“肯定是秦野那臭小子锁的!”崔娟子拍着大腿斩钉截铁地道。
“他昨天翻墙进来开了门,没吵也没闹,我就知道他肯定憋着坏呢!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咱们呢!”
黄琼花着急地道:“这门从外面被人锁了,我们怎么出去呀?”
“孩子怎么上学?大人怎么上班?”
她家男人上班儿要是迟到了,可是要扣钱的!
崔娟子也急得很,她家也有孩子要上学,男人要上班儿呢。
二人把院儿里的人都喊了出来,众人出来见院门儿被锁了,都在骂秦野。
“秦野个小畜生真的是不干人事儿,竟然把门给锁了,这让我们怎么去上班儿?”
“就是,这个狗日的,真的是一肚子坏水儿。”
“妈,我肚子痛,我要拉屎。”朱大头捂着肚子夹着双腿道。
崔娟子咬着牙道:“先、先拉便盆儿里吧。”
这大杂院儿里没有厕所,家家户户都备着一个痰盂当便盆儿。
但这便盆儿基本上也都是晚上起夜尿尿用的,很少会在里头拉屎。
晚上只要不是时间特别晚,大家还是会选择打着电筒去公共厕所拉屎。
一是大便太臭了,泡在便盆儿里,便是盖着盖子,那味儿都盖不住,屋里臭烘烘的。
二是拉了大便的便盆儿,清洗起来也挺恶心的。
崔娟子最烦的就是家里有人在便盆里拉屎了,因为倒便盆儿和清洗的人都是她。
可眼下出不去,孩子要拉屎,也只有先在便盆儿里解决了。
朱大头捂着肚子进了屋。
“现在咋办?门被锁了咱们怎么出去呀?”王桂香问。
今天她过生日,公婆给了她钱,让她去买一斤肉回来,她还要去供销社买肉呢。
这年头肉依旧是紧俏货,去晚了可就买不到好的了。
朱武勇想了想道:“看着外头有人路过,就喊人帮忙把锁砸开。”
众人觉得这个可行,便通过门缝看着外面,瞧见有人路过便喊人帮忙。
“同志,同志,别走。”朱武勇把头凑到门缝边,叫住一个去买菜的女同志说,“我们院儿的门被一个小杂种给锁上了,你给帮个忙,找个榔头把这锁给砸开。”
那女同志看了一眼被锁上的院门,和门上的大铁锁,翻了个白眼道:“这么大个锁,我一个女人怎么砸得开,你们还是找别人吧,我还要去买菜呢。”
说罢,女同志便挎着菜篮子走了。
这个点,外头基本上都是去买菜的女同志,很少能看见男人。
被叫住的女同志,听到他们的请求后,都毫不例外地走开了。
“啊!”朱大头的尖叫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咋了大头?”崔娟子一边朝家走去,一边问。
朱大头提着裤子,看着被自己不小心用脚踹翻的便盆儿,和流了满地的屎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头,唔……”崔娟子一走到门边,便被臭得捂住了嘴,走进她和朱武勇的卧室,便瞧见便盆倒在地上,屎尿流了一地。
小儿子朱大头提着裤子站在旁边,脚上也沾了屎尿。
隔夜的尿和新鲜的屎混在一起,那画面,那味道,真的是别提了。
崔娟子以前一黑,恶心得一直干呕,想起要怎么清理满地的屎尿就头痛。
“yue你个废物点心,拉个屎都能踹翻便盆儿,你有什么用yue……”
朱大头委屈地噘着嘴巴,“是你让我在便盆里拉屎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还不想用便盆儿拉屎呢,拉屎的时候尿一直往屁股上溅。
“你……”崔娟子话都不想说了。
“屁股擦了没?”崔娟子看着还提着裤子,光着屁股蛋的儿子问。
朱大头大声说:“没有,我就是要去拿纸擦屁股,才不小心把便盆儿踢翻的。”
崔娟子:“赶紧把你屁股擦了,脱了裤子和鞋,好把你这脚冲一冲。”
朱大头噘着嘴在桌子上拿了纸,把屁股擦了,沾了屎尿的脚,走得到处都是。
崔娟子看得眼前一黑又一黑,她直接让朱大头脱了鞋和裤子才出来,让他光腚站在院子里,从厨房兑了温水给他冲脚。
院儿里的小孩儿,围着光腚的朱大头笑话他。
还编了顺口溜,一边拍手一边念:“大头大头,屁股光溜……”
“崔姐大头这是咋了?”刘明香问。
崔娟子无奈地道:“这孩子用便盆拉屎的时候,把便盆踹翻了。”
刘明香:“把便盆儿踹翻了?那这屋里岂不是……”
她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闻到从朱家飘出来的臭味儿了,光想象那个画面,她也恶心得说不下去了。
崔娟子给朱大头冲干净了脚,还是觉得他身上臭,又拿了肥皂让他打上洗了洗,才拿干净的裤子和鞋给他穿上。
然后崔娟子就满院子找碳灰,清理卧室里的屎尿。
早上人都比较容易想要大便,渐渐的这院儿里的大人小孩儿,都开始内急了。
但眼下出不去,也不能直接拉院子里,只能回家拉便盆里。
可这一家也不止一个人,这个拉了那个再去,那感觉真的是简直了……
家里只有一个便盆儿,大人拉着呢,孩子也闹肚子痛要拉屎,大人就直接让孩子在院子里拉,拉了再用碳灰先盖住,能出去了再清理走,但这院子里还是臭烘烘的。
“他妈的,这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赵二黑急躁地道。
他上班儿的煤炭厂离住的地方本来就远,他今天要去下头的县里送煤,跟他搭班儿的司机话多得很,一直也看不起他这个临时工,要是他去晚了,准要说他。
要是领导知道了,还得批评他,他本来就是临时工,一直想转正都没转了。
要是再迟到耽误事儿,在领导面前没了好印象,想要转正就更难了。
“二黑,要不你翻墙出去把锁砸了吧?”刘明香提议道。
其他人正要说这样可以,就听见赵二黑,瞪着刘明香说:“这么高的墙怎么翻?你这个臭婆娘是想让我翻出去把腿摔断是吧?”
这院墙有三米高,没点身手还真不好翻上去,便是能里面搭个凳子翻墙上去,但下去的时候也难。
这要是摔了,伤到了脚,那可就麻烦了。
听见赵二黑这么说,想让他翻墙出去的人,都把嘴巴给闭上了。
刘明香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这不是怕你迟到吗?”
赵二黑眼睛一瞪,“怕我迟到, 但不怕我摔断腿是吧?”
刘明香:“也、也怕的。”
其他人也不想当这个翻墙出去砸锁的人,一是怕受伤,二是觉得院儿里这么多人呢,凭啥自己要去冒这个险,翻墙出去砸锁?
“兄弟,兄弟,别走,停一停。”朱武勇见有个男的从巷子里走过,连忙出声叫住了他。
中年男人停下脚步,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大门上的锁,头往后缩了一下。
嘿,这院门儿咋还给锁上了呢?
“兄弟,麻烦你帮个忙,找个东西把门锁砸了,我们这院门儿被个小兔崽子锁住了,现在一院子的人关在里头出不去呢。”朱武勇冲着外头大声道。
中年男人看着门缝里的脸,皱着眉问:“你是朱武勇?”
朱武勇怔了一下,随即笑着道:“是我,兄弟你认识我呀,那可真的是太好了。麻烦你帮个忙,赶紧把锁砸了,我们好出去。”
中年男人冷笑,“我当然认识你,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
朱武勇:“……”
这话的味道听着好像有点不对。
“五年前我姑娘放学回家,你个不要脸的,一直在我姑娘屁股后面跟着,问东问西的还伸手拍我姑娘肩膀,摸我姑娘背。”
“我刚好下班在后面看见了,还和你打了一架,闹到公安局去了,你忘了?”
当时这个臭不要脸的,还说自己没坏心眼儿,只是看着孩子很合眼缘,又很乖巧懂事的样子,才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跟孩子多聊了几句而已。
因为他确实没做出太出格的行为,最终公安局的同志做了调解,让他们互相道了个歉,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朱武勇:“……”
他想起来了,没想到自己叫住的人,竟然还是跟自己有过节的。
院儿里都神色各异地看着朱武勇,有鄙夷也有歧视的。
“你现在这是做恶事遭报应,被人关在院儿里出不来了?”中年男人走到门边问。
“出不来,你翻墙上去,从墙上跳下来呀!摔断你个乌龟王八蛋的狗腿,呸。”他说完还吐了一口口水在朱武勇脸上。
朱武勇猛地往后一撤,忙抬起袖子擦脸上的臭口水。
“你……”
“你什么你?你个不要脸的臭王八,烂王八。”
“兄弟,朱武勇得罪了你,我们可没有哇,麻烦你行行好,帮个忙把锁砸开,再拖一会儿我们上班儿都要迟到了。”黄琼花的男人看着中年男人请求道。
“是啊,我们又没得罪你。”赵二黑也跟着说。
“帮个忙咯……”
中年男人笑着道:“我可听人说了,你们这23号院都不是啥好东西,以前你们院儿里有个老太太,被一个罐头瓶子卡住了手,在外头找人帮忙把她的手弄出来。”
“一个好心的年轻人,帮她把瓶子砸了,把她手给弄出来了,她马上就变了脸,让人年轻人赔她的罐头瓶子,讹了人家五毛钱呢。”
众人扭头看向了袁大娘,没错,这事儿就是她干的。
这件事,当时在梨花巷和附近的几个巷子还都传遍了呢。
“……”袁大娘抿着唇讪讪地低下了头。
这都过去多久了,咋还有人记得呢。
那罐头瓶子是她捡的,想捡来洗干净装辣酱的,哪知道这手伸瓶子里洗的时候是伸进去了,可这出却出不来了。
那时候院儿里又没人,她只得出去找人份帮忙了,然后就遇到了个热心的年轻人。
她只是让那年轻 人,帮忙把她的手从瓶子里弄出来,又没让他把她的瓶子砸了。
他把她好不容易找来的瓶子砸了,那肯定得赔钱啊!
到现在,袁大娘都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