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只剩下邢正、戒堂大长老和吴澈天三人。
烛火摇曳,映照出吴澈天平静的面容。他微微低头,声音沉稳,“师叔有何吩咐?”
“三个问题,如实回答。”
与当年审问叶留云一般,邢正的话很是简短直接。
但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天刑镜现在陷入沉睡,不能使用。
吴澈天苦涩的点头。
邢正盯着他,目光如刀,“第一个问题,你师父背叛宗门,你当真不知情?”
吴澈天沉默了一瞬,随后抬起头,眼中没有半分躲闪,“弟子若知情,此刻便不会站在这里。”
邢正眯起眼,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戒堂大长老在一旁冷声道,“穆明沐谋划多年,你作为他的亲传弟子,竟毫无察觉?”
吴澈天苦笑一声,“可弟子就是毫无察觉,如若师叔不信,可搜魂来看。”
他的眼神真诚,言语真挚,坚定的眼神里完全没有半点心虚之意。
邢正点了点头,“会的,不用着急。”
“呃……”戒堂大长老神色不变,但心里还是有点无语的,既然都决定搜魂了,为什么还要再多此一举审问呢?
“第二个问题,如果穆明沐站在你的身前,你是否有对他动手的觉悟?”
“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吴澈天犹豫了一下,目光有些迷茫,但仅一瞬间他的目光又坚定起来,“但无论如何正义都不容玷污!”
“我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情去辜负正道的!”
吴澈天的声音铿锵有力,透露出了浑然浩荡的正气,让面前的邢正都有些沉默。
但沉默并没有多久,邢正开口了,戒堂大长老本来以为邢正会赞许他,然而并非如此。
邢正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更甚,他盯着吴澈天,“现在还称呼他为师父?”
在“师父”这两个字上,他的咬音更重,脸上带着讥讽和玩味的色彩。
吴澈天一怔,随即目光坚定如铁,“即便他叛离正道,但养育之恩不可否认。
名义上我们是师徒,但在我心中,他如父如师!”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有力,“即便日后相见是敌非友,我会倾尽全力诛杀他,但这份尊重,我不会丢弃。”
邢正眼中寒光一闪,“如果我不允许你对他保持尊重呢?”
房间内的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气势所慑。
吴澈天沉默良久,最终缓缓抬头,直视邢正,“恕难从命。”
“呵。”邢正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座椅扶手,“若你立场如此不坚定,雷戒崖或许就是你今后的归宿。”
吴澈天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弟子听候发落。”
“很好!现在最后一个问题。”邢正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穆明沐从小将你养大,就算他背叛宗门,但作为他一手养大的你来说,如今的行为,算不算忘恩负义?”
这个问题实在歹毒,如同一柄利剑,直指吴澈天道心。
戒堂大长老站在一旁,眉头微皱。
他原以为邢正会欣赏吴澈天这个小家伙,没想到竟会如此步步紧逼。
这对一个刚刚经历过师父师弟背叛,峰内长老非死即叛,已经所剩无几的凝神境弟子是否有些太过于残忍。
吴澈天却毫无犹豫,“我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在诛杀师父之后,我会自裁谢罪。”
他抬起头,眼中竟带着解脱般的坦然,“如此,既无愧于公理正道,也无愧于养育之恩。我愿为此发下大道誓言!
绝不后悔!”
房间内陷入死寂。
戒堂大长老瞳孔微缩——这个答案,如果他是真心的话,足以称得上是最完美的答卷。
邢正盯着吴澈天看了许久,忽然站起身,“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即将踏出房门时,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修明峰的镇峰仙器由你保管,如若你能在十年之内突破聚魄中期,那便是修明峰的新峰主。”
吴澈天猛地抬头,却只看到邢正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戒堂大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运气不错。”说完也跟着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吴澈天一人跪在原地。
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在墙上。
许久,他缓缓站起身,轻挲腰间的印章——那是穆明沐在他筑基时亲手所赠,随后一直成为了他的本命物。
“师父...”他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又归于坚定。
而在远处的山崖上,邢正负手而立,遥望着修明峰方向。
戒堂大长老立于一旁,轻声道,“不需要搜魂了吗?还有大道誓言,他也没有发下。”
“更何况……”戒堂大长老犹豫一下还是说出,“把镇峰仙器给吴澈天是不是有些儿戏?毕竟他师父刚刚叛出,现在就把仙器给他……”
“我愿意相信他,”邢正嘴角上扬,打断了戒堂大长老的话,“空元宗已经衰落如此之久,好不容易在这一代看到如此多的好苗子,我怎么舍得亲手掐断。”
“至于是否儿戏……”邢正转头望向戒堂大长老,表情似笑非笑,“修明峰死了那么多人,还有哪个长老有能力当这个峰主,执掌仙器。
小衍峰能这样做,为什么修明峰不行?”
戒堂大长老无言以对。
邢正接着说道,“经历过这次的叛乱,我们终于把蛀虫们全部清理干净,”他叹了一口气,“虽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也让新一代的弟子们得到了相应的成长。”
“是赚是赔,现在没人敢说,但我有预感,空元宗将在他们手上重新辉煌,甚至登顶!”
说完,邢正坚毅冷酷的面庞,也不由泛起一丝对宗门未来的期待之色。
宗门在经历了林长云混乱抽象统治的时期,在他的接任代宗主后,空元宗总算是有了一个还算美好的愿景发展。
“让太上长老他们过来,我有要事要商,如果他们要问为什么?”
邢正停顿一下,看着吴澈天的挺拔坚定的身影迎着夕阳走出戒堂,他脸上难得勾起一抹弧度,“告诉他们,关于宗门的未来。”
戒堂大长老神情一凛,点了点,身形正待要走,但随即邢正的一句话让他身形一顿。
“对了,趁吴澈天睡觉的时候,搜一下魂吧,信任归信任,还是要有最基本的戒备的。”
戒堂大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