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烁还是去拜访了青老夫人。
青老夫人是一个内心十分强大的女人,同样的,也是一个十分记仇的人。青泽宇睚眦必报的性子便是遗传于青老夫人。
二十多年前,征南军军中哗变,牵连康远侯府,魏国公府为求自保,对于康远侯府之难置之不理。青老夫人无奈,只能让当时年仅十五岁的青震海亲赴南地,这才让康远侯府躲过此难,保住了爵位的世袭罔替。
当时的魏国公还是青老夫人的父亲,因为这件事,引起了青老夫人的不满,自此康远侯府便断了与魏国公府的联系。即后便是青老夫人的兄长,如今的魏国公继承了国公的爵位。此任魏国公几次想要缓和两府的关系,都被青老夫人轰出了康远侯府的大门。
段家这种,不仅仅不帮忙,还落井下石,想趁火打劫的,青老夫人没有命人大棒子将人打出去,已经是看在青泽宇母亲青段氏的面子上了。
青老夫人神色恹恹的闭目养神,也不招呼段烁。
段烁有些尴尬,在面对青泽宇的时候,他还能因为是长辈表示一下不满,可是青老夫人是他的长辈,他便也只能忍着。
段烁说道:“这些年段家一直在北地,没能来拜访老夫人,还请老夫人恕罪。”
青老夫人淡淡的说道:“当不起段大人的恕罪二字。”
段烁知道青老夫人还记恨着当年的事情,虽然觉得对方有点儿得理不饶人了,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便也只能假装没有听出来,说道:“老夫人客气了,我是晚辈,您还同当年一般,直接叫我名字便是。”
青老夫人懒懒地道:“不敢,段家可是北地望族,我康远侯府如今落寞,不敢高攀。”
段烁蹙眉,当年怎么没有看出来这青老夫人竟然如此尖酸刻薄。当年他妹妹青段氏还在的时候,段家人进京都是住在康远侯府的,青老夫人待段家人可是十分亲近的,尤其是对段烁,简直是当作自家子侄一般。
段烁不打算再虚与委蛇,直接开口说道:“如今泽宇也大了,我也听到了一些他的传闻,怕是至今尚未定亲吧。我是他亲舅舅,自是要为他着想的,我家欣儿秀外慧中,温柔敦厚,可为良配,不若两家亲上加亲,定下二人的婚事如何?”
段烁觉得青泽宇有隐疾,此生都不可能有名门贵女嫁给他。自家女儿如此优秀,肯下嫁于他,整个康远侯府便该感恩戴德。若非是为了完成镇北王的大业,他可舍不得将自己如珠如宝的女儿嫁给青泽宇。
青老夫人惊诧的看向段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人咋能这般厚颜无耻呢。青老夫人都给气笑了,担心自己再在这里跟段烁坐下去,怕是要忍不住动手了。青老夫人也不说话,起身便走。
老将门一派,可都是凭借着军功得的爵位,青老夫人那可是将门嫡女,身上也是有功夫的,只不过是因为这些年困在内宅,又于礼不合,这才多几十年没有动过手。
段烁没想到青老夫人竟然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将自己晾在这里。一时错愕,有些不知所谓。
宁嬷嬷笑着走过来,朝着段烁躬身行礼,道:“段大人,老夫人累了,您先回吧。”
这么明晃晃的赶客,便是在打他段烁的脸了,段烁气的拂袖离开。在段烁眼中。如今这康远侯府这般不知礼数,简直就是个虎狼窝。
到了下学的时辰,青泽安与青泽宁一起回来了。得知家里来了客人,青泽宁犹豫了一下,觉得按照礼数,他还是该与青泽安一起拜见一下的。
青泽安则是拽住了青泽宁,道:“这若是正经的亲戚,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来往过?咱们还是先去问问大哥是什么情况再说!”
青泽宁想了想,好像也对,便跟着青泽安一起来了正熙院。
青泽宇命人端了几盘糕点过来。
按照习惯,青泽宁又将今日夫子讲授的课业给青泽宇汇报了一遍儿,问道:“泽宇哥,我听人说侯府来了客人?”
自从青泽宇命人送了青泽安一套青玉琉璃盏之后,青泽安觉得青泽宇心中还是有自己这个弟弟的,便又恢复了往日里与青泽宇的亲近,咬着糕点儿,道:“对啊,哥,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咱们家还有这么门亲戚?”
青泽宇道:“来的是段家,我母亲的娘家兄长和他的妻女。泽宁,这几日下了学你便不要过来了。段家人应该不会找上你,若是找上了,便装作不识就是,不必理会他们。”
青泽宁有些不安的道:“这不好吧,毕竟是侯府的姻亲,这样于礼不合!”
青泽宇也不明白,青氏族人中不是奸险狡诈之徒,便是些游手好闲的。怎得青泽宁却是个小古板,跟个老夫子似的,动不动就拿周礼说事,跟青泽宇兄弟俩说的最多的便就是“于礼不合!”
青泽宇道:“有些亲戚是亲戚,有些亲戚不是亲戚,按照我说的做就是。”
青泽宁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亲戚不是亲戚,不过见青泽宇神色认真,点点头,说道:“好,我记住了!那我今天就不用饭了,先回去,省得再撞上了,显得无礼。”
青泽宁走后,青泽宇又对青泽安说道:“段家会在府里住一段时日,我那个舅舅是个不安分的,定然会寻上你,你小心他套你的话。府里的事情什么都不要告诉他,再把你院子里的那些人的嘴紧紧。”
青泽安点头应是,在心里把段家人打上了敌人的标签。
一切如青泽宇所料,这日青泽安刚下学,恒裕院便来了人,说是段烁请青泽安过去。
青泽安理也没理,便直接去了正熙院。
青峰有些担忧的说道:“他毕竟是亲家老爷,又是长辈,主子若是不去,怕是会被人说成不懂礼数,还会被小侯爷不满!”
青泽安满不在乎的说道:“管他呢,我是主,他是客,都是客随主便,哪里有喧宾夺主的道理。他这摆明了不将我康远侯府放在眼里,没将他赶出去,已经是给面子了。”
青峰还想在劝,但是见青泽安神色带了厌烦,便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