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乌腊兵仓皇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跌入井中。尚未等反应过来,便被躲藏在井中的妇人用石头砸死了。
妇人不管不顾的砸着,直到把乌腊兵的脑袋都砸烂了,才吓的丢下了石头,惊慌失措的钻入婆母的怀里。
婆母眼睛因为常年织布有些看不清楚乌腊兵的惨状,只知道自家儿媳受了惊吓,连忙抱在怀里安慰。
躲在南城的孩子们,都惊奇的趴在窗户上,用手指沾着口水,戳开窗纸往外看。被负责保护他们的虎贲卫喝止也不害怕。
靖州城的军民在各个地方都藏有吃食。战斗间隙竟然还能够倒班轮流吃饭。而乌腊军可就惨了,进又进不了,退又退不出去,担惊受怕的同时还得忍受着饥渴。有那些忍不住的闯进民宅去找吃食的乌腊兵,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箭羽或者大石头,亦或者砍柴刀杀死了,幸运些的也只看到了那些小心翼翼凑过来看他们是死是活的大凤百姓。百姓见到他们还没死,便又会补上一下。
就这样,乌腊大军溃不成军,甚至有人为了活命脱下了乌腊军服,找地方躲了起来。但是乌腊人与凤朝人长相不同,夜里还好说,白天若是被凤人遇到了,便又是一阵厮杀。
有侥幸从巷子里逃出来的,可是,尚未逃到城门口,便被当街杀了。
终于乌腊大军开始大股往城外逃窜,青泽宇又在城门处给了乌腊大军一重击。按照各城区送过来的消息,盘算着经过靖州此战,乌腊很难在短时间内再集结大军围困靖州了,青泽宇这才打开了城门,放这些散兵游勇逃走。
天亮了,经过三天两夜的鏖战,靖州的百姓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三天自己经历了什么,街道上到处都是乌腊军的尸体。
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我们赢了,赢了。”
越来越多的人高呼。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
众人抱在一起,大声的哭着,笑着。
张望飞也没想到此战打的竟是这么容易,三天而已,竟是杀了这么多的乌腊兵,而靖州死伤军民不过尔尔,简直是有史以来死亡人数最少的战役。
虎贲卫将孩子们一一送回,江城和靖州官府负责靖州后续事宜。
靖州的百姓自发的参与到打扫战场中来,你捡到一把刀,我捡到一支箭,还有孩子脑袋顶着乌腊军的头盔,手里握着大刀互相追逐打闹着,丝毫没有被这场大战吓到。
此战对于靖州的影响长达百年,一改靖州民风,让靖州成为南地最好战的城池,当然了,也是狗洞最多的城池。自此战之后的几百年时间里,无有外族能够过靖州。这些都是后话。
张望飞四处转悠着,这才发现青泽宇与楚元不见了。见周峰正在组织虎贲卫重建靖州驻城军,不由的问道:“大将军呢?你们这是做什么?”
周峰看了看周围,说道:“我也不知道大将军在哪儿。江城说大将军交代的,若是乌腊退出靖州,便由虎贲卫暂时接管靖州城防。他应该是对征南军还有其它的安排吧。”
张望飞见周峰也不知道,便又去找了江城,结果江城也是一问三不知。
其实在靖州打开城门之前,青泽宇便命人给了江城一封信,里面交代了对于靖州的一些安排,自己带人去了准备夺回岭州之事了。但是此事事关机密,江城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申屠彭扛着一具尸体过来,问道:“张老将军,大将军呢?”
张望飞翻了个白眼儿,说道:“你问我我问谁?你扛个尸体干什么?”
申屠彭将尸体丢到张望飞脚下,说道:“这人不是乌尔,假的。”
张望飞蹲下身子,看了看,说道:“我也没见过乌尔啊!”
申屠彭一脚踩在尸体的脸上,说道:“你再看看?”
张老将军发现乌尔的耳后竟然泛起一层皮来,伸手揭开假皮,又是一张陌生的脸,问道:“这谁啊?”
申屠彭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但是他穿的是乌尔的衣服。此事得尽快禀告大将军。”
张望飞抬头,四处看了看,突然问道:“那个楚元呢?”
申屠彭也左右看看,说道:“不知道啊,好像少了不少人,也没见到尸体。”
青泽定扛着刀,带着他的那群伙伴们带人四处转悠着,看城内是不是还有有残留的乌腊兵,遇到还没有死透的便补刀,遇到还能活蹦乱跳的,不等他们动手,便有百姓一窝蜂的冲过去。
等到他们将整个靖州城过了一遍筛子,确认了靖州没有活着的乌腊兵了,便开始与众多的军民一起打扫战场,处理乌腊兵的尸体。
一具具尸体被丢上板车,拉到城外,再丢进火里。很快,方圆十里都像是下雪了一般,飘起灰尘。待灰尘落下,竟是铺了整整一层。其之壮烈有如羽州当初的惨烈。
即便江城留在城中,仍旧闻到了那烤肉的味道。想到这些都是人肉,江城便忍不住的呕吐,直到吐无可吐了,便只能干呕。
这次是江城长这么大第一次出京,便是见到了如此惨烈了一幕,怎么可能受的了。他从不知京外的生活竟是这样的。想到青泽宇之前说过的羽州惨状,比之今日,惨烈数倍,江城便突然明白了青泽宇为何会跟变了一个人一般了。他不过见之一二,青泽宇却是见之十,若还是原来那般没心没肺也就真的不是人了。
之前镇北王谋反的时候,周峰便经历了一番今日情景,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见江城模样惨白,从腰上解下来一个酒囊,说道:“喝点儿就好受了。”
江城以为是水,想也没想便灌了一口,却是没想到竟是烈酒,猛地吐出来,不确定的问道:“酒?”
周峰笑道:“不然呢?”
青泽定扛着大刀跑过来,说道:“这味儿都闻的我饿了,给我喝一口!”
江城十分嫌弃的看着青泽定,他说他饿了,“哕~~”。
郑刚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儿,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蹲在角落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