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谢明扬的手上,从未沾染过至亲或是关系还算不错之人的血。
可这一世,她手上的人命越来越多,不只是至亲,还有至敬。
赵括的死,像是一个开关,谢明扬变得比之前更加无情了,所以她支走了夏至...
她想的不是活着,而是如何去覆灭整个王朝的世家。
为此,她甚至可以以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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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暗下来的时候,谢明扬的手上正提着刚割下来的头颅。
那是秦家的主君。
一路的雪地一片狼藉。
谢明扬步步紧逼,将仅剩下的那名主君逼倒在地上爬行。
士兵们用刀剑对着她,可没人敢上前。
她就像雪里行走的女妖,红色的身影让人惧怕。
“大小姐...大小姐...”
“求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那主君跪在地上,只剩下一只手臂,半身的血,苦苦哀求。
谢明扬却随手一扔,将那头颅丢到他面前。
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她环视着周围那些畏惧的眼神,慢条斯理掏出怀里的丝绢去擦脸上的血。
“谁杀了他”
她又去擦手。
“谁就活”
说完,她将手绢丢在了地上,转身朝着城门走去。
士兵们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
末了,快步与她擦身冲向那地上已经绝望的秦家主君。
“谢明扬!”
“谢明扬,你不得...好..死..”
说完,人群淹没了他。
城楼上的梁渊居高临下,看着她与那群蜂拥而上的士兵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就是天地之间落下的一块红宝石,耀眼夺目。
可就是这块宝石,拥有着毁天灭世的能力,顷刻间就能杀人于无形。
他胜不了谢明扬。
他的眼神很深。
城上城下,与谢明扬眼神在空中交汇。
第一次有了后退的想法。
谢明扬,肆意,张扬,像是无所不能,跋扈,但有着绝对的实力,所以她自信得让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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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下来的时候。
城楼上的雪已经堆得很厚了。
谢明扬留下了秦客和谢苛以及八百龙武军。
有了秦家和赵家的两万士兵,运河要不了多久就能提上日程了。
那些士兵都是各地的青年才俊,不会不懂兔死狗烹的道理,即便是活着回到中都也逃不过一死。
三位主君,八位将军死在这里,连稍微有点等级的卫官都死在了谢明扬的手里。
回去也难逃一死,索性投入谢明扬的麾下,乞求苟活。
这事秦客料到了。
谢明扬甚至都没有回府邸,在城楼的通信楼上,就逼着梁渊当着众人的面签字画押。
谢苛将厚厚的文书抬过来的时候,梁渊的脸非常难看。
梁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不是抢劫吗?!”
谁知谢明扬耳朵尖得很,笑道。
“抢劫?”
“他的东西不也是从我手里抢过去的吗?”
面对谢明扬的反问,那人也不甘示弱。
“那是老家主留给我们少主的,只是暂存在你那边罢了”
这话一出,谢明扬的人都看去过去,眼中的不悦不言而喻,若不是谢明扬在,怕就要上去教训他了。
“要真有本事,你们抢回去啊”
“我等着”
“你!”
面对谢明扬的强势,梁渊的人即便再不满也不敢太放肆。
谢明扬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将手中的笔丢了过去。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东南的山川丘陵皆在其上,谢明扬的笔就落在了‘楚州’之上,留下了点点黑斑。
“签了,滚回东北”
梁渊沉默着。
面对这些转移凭证,迟迟没能下笔。
“给你们两天时间,楚州城外的私兵将领以上的全部处死,其余归于我麾下,否则,别怪我踏平楚州城亲自请他们滚蛋!”
谢明扬的话很冷,神色却很淡。
面对谢明扬的咄咄逼人,梁渊的人自然是不同意的。
很快与谢明扬的人有了肢体冲突。
谢明扬重新坐下,没有制止这场闹剧。
双方人马你一拳我一脚,嘴里不断骂着脏话。
“强盗,不要脸!”
梁渊的人骂谢明扬。
“比不过你们这群缩头乌龟!”
龙武军的将领也不遑多让。
谢明扬甚至懒散喝了口桌上的茶。
随后,杯子一放,颇具压迫感。
“我数三声,你不动手,我就动手”
顷刻间,整个城楼的门窗捅破,数万根细如牛毛的金色千机引直至屋内。
屋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不敢再动。
颇为惊慌看着四周,将梁渊护在了中间。
“呵”
谢明扬见状冷笑一声。
谢明扬在告诉梁渊,他如果不动手画押,谢明扬就全杀干净。
还没等谢明扬倒数,梁渊就伸手去拿桌上的笔。
笔尖的墨水已经在‘楚州’上留下了一大块墨汁。
他捏起袖子,擦了擦楚州,直到墨汁擦干净,他才坐回位置上。
他眼神已经很平静了,与谢明扬对视着。
“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面色很淡,说的口气也很平稳,不见一丝怨气。
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微微变色。
“噗嗤——”
谢明扬一声笑出来,仰头将杯中的茶喝完。
嘭的一声,茶杯被砸碎在东南的山河沙盘上。
“我等着”
她目光深邃,挥手撤了千机引。
明明是嚣张跋扈的氛围,秦客却觉得,谢明扬好像心情很不错。
说实话,梁渊不得不签,他确实没有跟谢明扬谈条件的资格。
他太低估谢明扬的势力了,也太低估主君的强大了。
他该庆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谢明扬才能屈尊降贵在这里盯着他签字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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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梁渊的人出了城。
跟在身边的井野才问梁渊。
“少主,我们真的不回楚州了吗?”
一直沉默的梁渊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了”
“为什么?”
梁渊没有回答他,转身上了马车。
才有人上前不赞同拉住他追根问底。
“拉我做什么?”
井野有些不满。
阿庆才捶了他一拳。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哪有”
“回楚州?”阿庆瞪了他一眼,继续道:“怎么回?谢明扬还留了个主君在楚州”
“什么!?”
“总之,你别问了”
梁渊深受打击。
一整晚滴水未进。
想也是,处心积虑谋划,没曾想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小儿科,还是个比自己小的小姑娘,这种挫败感,使他久久没有回神。
他知道,这不是单单一个交接财产这么简单。
谢明扬是在羞辱他。
她若真的想要剩下的遗产,有大把的手段,但是偏偏选了这种最让他难受的方法。
谢明扬在告诉他,他与她之间,犹如猛虎与兔子,她随时都能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