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语一直觉得父母都是好人。
她不信一个人的伪装技能会如火纯情像个神仙。
他们共同生活十二年,抛开不记事的那些日子,她确信自己过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小时候,她没办法让自己相信,自己的生活是骗局。
她反复跪地求,母亲反复将她踢开。
后来那个阴柔的继父又出现,他手里端盘生牛肉。
牛肉带血,沾满盘底,边语和母亲一起看过去。
牛肉落到母亲手里,“喂给门口德牧吃,如果你女儿争得过它,就留她在家里吧。”
边语没听懂,直到母亲把她和牛肉一起放进狗笼。
狗笼有半米高,但又宽又长,边语被塞了进去。
她边流泪边看向母亲,问:“母亲,您要我做什么?”
母亲脸色动容,但她还是开口:“他的意思,如果你能在里面把这块生牛肉吃完,就能和我们一起生活。”
边语不可置信,她哭得越来越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母亲用黑色锁头将笼门锁好,拔出钥匙,打开手机摄像,放在笼子外面,然后转头离开。
那天,母亲穿了红裙子,特别好看。
事情发生太快,边语呆愣几分钟才明白,她蹲在笼子里,看向角落那头朝她看去的德牧。
狗在摇尾巴,盯着她手里的牛肉。
边语不知为何,当时她下意识竟将牛肉端起来放进自己怀里。
担心狗抢她的。
边语以为自己忘了,她觉得本该释怀的事情,不知为何忽然再想起来,竟然比小时候还要难过。
以前她不懂人事,一心只有母亲,母亲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不考虑尊严和人性。
她就像是个被安排好的物件,供他们玩耍。
如今,她全懂了,母亲从头至尾都厌恶她。
边语仰头,将眼泪压回去。
后来,她吃了那块牛肉,高级餐厅里生吃牛肉不算什么。
她吃完,忍住恶心,和德牧对角坐着。
看起来,它比她要自由。
至少这个笼子的尺寸符合它体型。
她叫人,先出来是继父,继父看眼只剩血迹的空盘,又去查看手机录像,看过后瞬间沉脸。
接着他浑身开始颤抖,边语吓得向后缩,小声叫母亲。
继父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笼子,边语不敢动,男人伸手进去,一把抓住德牧前腿。
他将狗拽出去,然后给笼子继续上锁。
边语惊慌,轻声喊母亲。
“看好了!”男人对他笑,然后下一秒从花盆后面拿出一把刀,不等边语反应过来,刀直接插进狗咽喉。
狗连声音都没发出,鲜血外涌,足有一米,溅那男人一脸。
边语捂眼尖叫,她拼命叫母亲,用尽毕生最高音量。
那男人一直在笑,边语时不时睁开眼想去找母亲,什么也没有。
她在笼子里,逃不出去,继父就在他面前,一刀接着一刀,破开德牧肚子,将内脏取出来,又将筋肉剔除。
他说:“养你有什么用,连块肉都抢不过来。”
说完就笑,笑完对着边语,问她,“你喜欢吗,送你做礼物好不好。”
边语叫得嗓子哑了,一直到天黑,母亲都没出来。
后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看习惯了地上那摊骨肉。
狗骨头是青色的,血是红的,肉也是红的,放久了肉会变成白色。
她在笼子里被关了一夜,直到凌晨母亲才出现。
母亲打开笼子,将边语放出去。
一句话没说。
边语害怕极了,她拉住母亲的手,告诉她继父是个变态,要赶快离开。
母亲却说,她爱继父,舍不得分开。
后来边语做了很久噩梦。
她只和景旭说过这段,没告诉傅宝贝,因为担心吓到傅宝贝。
她不想过分去想自己亲眼所见的残忍,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用客观准确的话说清楚。
当时景旭陪着她,他也不会安慰人,但将她抱得很紧。
和景旭说完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那晚失眠的人成了景旭,他白天带她去逛街,花了很多钱。
他爱人的方式就是花钱。
边语当时觉得很愚蠢,但她很享受和景旭在一起的日子。
忽然有人敲门。
边语回过神,先去镜子看了眼自己,然后才开门。
“大家说今晚一起吃牛排,您没回消息,我来叫您下去。”
边语摇摇头,“我要整理资料,也不太饿,不和你们一起了。”
来人是剧组工作人员,没强求。
边语关上门,又去卫生间吐了一次。
她整理材料一直到十点。
群里说明早八点集合,开始第一次录制。
她要早睡。
一个小时后,边语坐在床边,推开窗户,窗台有各种不知名植物,这会儿有空,她拿出挨个拍照搜索,一看一忘。
又过一个小时,她依然没有睡意,看着月亮发呆。
边语出门去找傅宝贝,今晚她一个人注定睡不着。
傅宝贝房间在二楼,她过去敲门,没有人回应,但在楼梯口听见了傅宝贝的声音,还有苏莫听。
她看了会儿,傅宝贝笑容很甜。
然后边语上楼,三楼,没去自己的房间,继续上到四楼。
鬼使神差的敲响了景旭的房门。
一声后,她才反应过来,这行为不妥,但管他呢,敲都敲了。
第二声,景旭过来开门。
见是边语,他意外,人没动,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一手搭在门框。
他穿了黑色背心,将他雪白的肌肤衬得更加魅惑。
边语看过很多遍,已经没什么视觉冲击。
景旭问:“怎么了?”
他声音很温柔,因为觉得边语脸色不好。
边语想了想,“我饿了,你房间有没有零食?”
“等我穿件衣服,带你去一楼吃。”
边语摇头,手放他门板上,“不要,傅宝贝在楼下和苏莫听聊天,我不想打扰他们。”
她有点委屈,鼻尖泛红,继续说:“我看到明早要拍摄的消息,不想打扰别人。”
饿了是她临时找到的话题,她只是想找个人陪着,今天的回忆对她的冲击有点大,边语知道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
如果明天不用早起,她熬一熬也可以过去。
找到景旭是冲动了,可是她景旭紧扒着门框不放手的动作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