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今天是不是很厉害？”
向远航侧卧着身子，握着曾雨晴的手，轻声细语地问着对方，像是在求表扬，又像是小孩子在撒娇。
厉害？能把自己送进医院，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厉害。
曾雨晴郁闷地想。
她很少见他这个样子，之前总觉得他见外，现在不见外了，还有点不习惯。
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酒还没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等等，这小子明天一早不会断片了吧？
她心下琢磨：要是断片就好了。不，也不行，醉酒后说的话当不得真。
要是没断片，那明天某个人得经历一次社会性死亡。
不过，目前看来向远航喝醉了最多就是胡言乱语。行，她倒要听听这人能说出什么话。
“那你说说看，你今天怎么厉害了？”曾雨晴打算一步步进行诱导询问。
向远航眼睛眨了眨，缓缓说道：“你放心，以后他不会欺负你了。你不用和这种人虚与委蛇，没有价值。”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啊？公司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该不会早就对我有意见了吧？”曾雨晴故意趁他喝醉了，问一些平时他不会说的事情。
向远航轻轻摇了摇头，回答她：“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应该在这种烂人身上浪费时间。”
听到这番话，曾雨晴还是忍不住窃喜，不过也就一瞬间，之后她又板起脸来问他：“还有呢？”
“姐姐，我长大了。我能帮你做很多事情。虽然我能力还不够，也给你造成了麻烦，但我想要保护你。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的。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向远航说完还稍微握紧了抓着她的手，生怕她会不要自己。
曾雨晴叹了口气，这可怜的小模样，还有这委屈巴巴的语气，难怪王茵说她浪费颜值。
要是他现在这个模样，去直播间做主播，那有钱的小姐姐还不得给他狂刷礼物，势必要拿下榜一大姐的title不可！
曾雨晴凑近了些，温声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还有你为什么想要保护我？我有自保的能力，还是说你也把我当成是弱者，所以才需要你的保护？”
向远航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用他漆黑的眼眸满含深情地盯着曾雨晴看了许久，曾雨晴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你是很特别的人，是独一无二的，像恒星一样璀璨耀眼的人。”沉默几息之后，向远航忽然说道，“不仅是对我而言，你对这个世上许许多多的人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有人想要毁灭太阳，那一定会有千千万万的人站出来阻止，他们都想要保护太阳。我想应该没有人会觉得太阳很弱吧。”
说到最后一句，向远航的脸上挂着笑意，眼泪却不自觉地渗出，再越过他微红的眼角、挺直的鼻梁，滴落在了枕头上。
若说曾雨晴心下没有触动那肯定是骗人的。她喉咙动了动，压抑着情绪，悄悄收回被他紧紧握着的手。
她从包包里拿出纸巾给他擦眼泪，“你今天很厉害，谢谢你替我解围。但是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吗？为了一个烂人，牺牲我家员工的健康，你不在乎，我还心疼呢！”
曾雨晴给他把被子拉高了一点，重新握着他的手说：“你把眼睛闭上，好好睡一觉。”
“我想再看看你。”向远航有些不乐意。
曾雨晴安慰他：“听话。我就在这儿陪着着你，好不好？”
她的信用值一向很高，向远航轻轻点点头，安心地闭上了眼。
等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曾雨晴才悄悄松开他的手。
现下她的心里有些乱，还有些不是滋味。她有点不敢问下去了。总觉得被酒精污染过的脑子，怎么还能说出这种逻辑清晰，又令人感动的话？
这个人太可怕了。
她原本以为向远航会说因为她是领导加上他有点个人感情，才想要保护她，结果他竟然给了她另外一个答案。
虽然俗语有云：“酒后吐真言。”，可酒精会通过血液进入大脑，影响大脑前额叶皮质的功能。最后会导致思维迟钝，胡言乱语，身体失去平衡，四肢无法协调，还会导致记忆模糊。
他究竟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曾雨晴一向不会把醉鬼的话当真，随便听听就好，好话坏话都别太在意。
她不好下判断，还得等向远航明天醒了之后再说。如果他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曾雨晴希望等到他清醒的时候，再听他说一次。
一想到这里，曾雨晴就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埋怨自己都这个年纪了，还喜欢听这种话。
这是不是说明，她只是一个俗人，一个无法摆脱糖衣炮弹狂轰乱炸的人。她心里隐隐期望着，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仿佛看见自己懦弱的一面，看见了那些早就被她抛弃的，对自己的梦想没有任何帮助的负面情绪。
这些东西都被她隔离屏蔽了，并不是消失了，至少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她的这些毛病相处。
正好王茵找了过来，打断了她自我怀疑的思绪。
“不好意思，我回来的路上被人拦住，问了几个问题。”王茵说完，把给曾雨晴带的盒饭和餐具递给她。
她在厨房窗口像监工一样盯着厨师做好的，绝对不能让领导吃到外卖料理包。
曾雨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还担心地看了向远航一眼，生怕吵醒他。
王茵立即意会到了，便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曾雨晴接过盒饭，小声问她：“什么人拦你？”
“应该是记者。据说今晚那饭店请客吃饭的人可不少，咱们动静闹得大，所以就来打听消息。我顺口就说是同事给领导挡酒，喝倒了。”王茵压低了声音说道。
领导点头道：“很好，反正这一趟是白来了。我本来想着既然生意做不成，好歹给彼此留点体面。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王茵的八卦之魂连同之前受到的憋屈怒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她双眼亮亮地问：“领导，你打算怎么做？”
曾雨晴低头轻笑道：“明天，我们也去参加节日聚会吧！”
“啊？什么聚会？”
“三月三啊？我上网查了一下，公众号上面说还有民族非遗文化美食展，来都来了，咱们不能白来。”
“您还真是……”王茵刚才的激情全被冷水浇灭了，十分遗憾地把后半句说完，“热爱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