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茵私下一般不会用很亲近的称呼喊曾雨晴，因为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能和领导走得太近。
她的父亲以前是事业单位的，因为年轻时和上级领导称兄道弟，一次喝醉了酒，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从此就和晋升无缘了。
王茵从小被父亲告诫过，一直都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她刚入社会工作的时候，也是遇人不淑，碰上个对她进行语言骚扰，想占她便宜的男领导。她一气之下就辞职离开了，后来找工作只找直属领导是女性的岗位。
没想到应聘背景调查的时候，还被前公司给坑了一把，造谣她离职是因为生活作风有问题。
之后的面试王茵都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因为心态不好，她也错失了很多机会。
这种情况持续到她在招聘会上把简历投给了柚晴公司。
直到今天，对于能被柚晴聘用的这份幸运，王茵也是要去庙里给佛祖菩萨还愿的。
在曾总手底下做秘书，只有几个要求——就是遵守规则，细致认真，灵活变通。幸好她各方面都匹配上了。
曾雨晴倒是跟她说过私底下可以不用叫她曾总，但王茵肯定不能太越界。工作场合都喊曾总，私下喊领导以免自己忘了分寸。
但在一些情况比较紧急严重的时候王茵才会喊她姐，比如之前她阑尾炎住院的时候。
这次王茵是有点替曾雨晴着急的意思，下意识就喊得亲近了些。
眼神不清白？曾雨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形容词。
她帮向远航掩饰说：“人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问题？你不要一惊一乍的。”
这话说的讨巧，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他做人做事都没问题，让王茵不要继续深究。她自己是心知肚明的，但这种事情就算否认也得当事人亲口否认才作数。
很显然王茵根本没有领会曾雨晴的深意，只见她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给她看刚才获取的证据：“你自己看看，就这个眼神，我跟我老公去旅行的的时候，我老公就是这么看我的。”
曾雨晴看着手机里面的照片叹了口气，这她还能说些什么。
舞台上，赢了抛绣球比赛的小伙子正在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曾雨晴分神在想：年轻的孩子们也喜欢这么老的歌吗？
“你该不会就是想试探他的反应，才折腾我的吧？”曾雨晴问她。
王茵皱着眉头道：“你先不要计较这个嘛，我这不是让你小心他吗！没看出来这小子胆子还挺大。怪不得刚刚他那么紧张你，还有昨天，拼命替你挡酒，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其实她是在方才跳舞的时候发现的，她录的视频，所有人都在看漂亮小姐姐们跳舞，只有向远航站在她们后面盯着曾总看。
这有问题，很有问题，所以她才想着试探看看。
曾雨晴有些听不下去，她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现在连王茵都看出来了，她心里更是有些烦躁。
“姐，你别不当回事儿啊，你什么想法？”
“我知道。”曾雨晴不打算继续说些有的没的，就干脆上直球。
本来嘛，也不是她惹出来的事情，凭什么搞得她要消耗大量脑细胞，连带跟着心累。
王茵愣了一瞬，激动道：“你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他对你有……”
曾雨晴皱着眉点头说：“去年我就看出来了。”
“去年！”王茵几乎要叫出来了，她抓着曾雨晴的胳膊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思考了很久才小心开口说：“这不对啊，他去年起了贼心，那他怎么还跟于汐和邓思思纠缠不清啊？等等，你不可能容忍乱搞男女关系的人……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你们俩该不会已经在搞地下情了吧？”
曾雨晴听她一番逆天发言之后，心累道：“让你少看点狗血家庭剧，你好歹是正经公司出来的，别什么都不知道就瞎造谣。很丢你领导我的脸啊，知不知道？”
王茵撇撇嘴道：“我又不会跟别人说这些，我要是嘴不严，早被你开除了。”
“所以啊，你应该知道，向远航要是有什么问题，也早就被我开除了。”
王秘书看向天空，回忆了一遍这一年来的事情。
曾总这么说，就明确了之前的三角纠纷是个乌龙事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她处罚了向远航又把他调了回来，还带着一起出差。
“曾总，你在培养他做你的心腹啊，那你怎么不培养我呢？好歹我跟着你做事，比他时间长吧。”王秘书忽然感到自己的职业生涯出现了危机。
“你还需要我培养吗？之前冯经理过来，都要看你的脸色了。”
王茵解释道：“那是他之前没做好家属的工作，害得你被威胁嘛，我就说了他几句。”
“行了，以后别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纵容你的。以后记得公事公办。”
王茵点头回答以后不会了，完全没意识到曾雨晴避开了刚才的问题。等她还想问点什么，向远航已经把饮料买回来了。
千秋湖旁边有一个民族村，四周都是木材建造的具有民族风情的吊脚楼，中间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公众号的活动简介上明确写了，晚上还有篝火晚会。
曾雨晴和王茵一起去上洗手间，但她们碰到了既意外又觉得很正常的问题——景区的厕所是要排队的。
王茵趁机又提起之前的话题：“那领导，你现在是对他什么态度？如果他之前的劣迹是误会，看他昨天和今天的表现，我觉得这人还挺可靠的，只是刚刚你为什么要给他脸色看啊？是，偷东西是不合适，但他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我像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吗？”曾雨晴反问道，“他又不是真的偷，就是想给流氓一个惩罚，同时制造混乱引开游客，好让我们离开群众的视线，避免麻烦。我不高兴是因为……”
她忽然停下，有些难以言说的东西，是不那么好开口的。
王茵从旁边看着，正等着她说后半句，见领导低垂眼眸，若有所思的神情，她试探地问道：“因为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因为他会做一百件对我好的事情，可他好像不想表明心意……”曾雨晴说出来自己一下午都在思考的问题。
怔愣了半晌，王茵低声问：“什么意思？他喜欢你，又不打算追求你，只想搞暧昧啊？这不就是渣男吗？”
曾雨晴无奈地看着她，怎么又歪到这个方向去了。
奇怪，为什么向远航好像非常容易被误会成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