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正午时分,陈杨舟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鹰嘴崖的边界。
放眼望去,四处树木丛生,密密层层,浓密的枝叶交错叠盖,只在缝隙间漏下零星碎金般的光斑。
“头儿,弟兄们身上的干粮已经全部耗尽了。”唐杰驱马走到陈杨舟跟前,低声禀报。
陈杨舟勒住马缰,目光扫过身后一众疲惫却仍强打精神的将士,略一沉吟,开口道:“你调集一支精干的队伍,随我出发,其余人留在原地休整。”
“是!”唐杰抱拳领命,迅速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一支约莫三十人的小队便已集结完毕,随时等候陈杨舟的指令。
“走吧,我们出发。”陈杨舟一夹马腹,率先朝着前方驰去。
众人紧随其后,马蹄声在寂静的山崖中回荡。
一行人来到一处荒山脚下,陈杨舟突然勒住了缰绳,停下了脚步。
唐杰策马靠近,望着眼前荒芜景象,忍不住压低声音:“头儿,这地方……真能有粮草?”
“去看看就知道了。”陈杨舟利落地翻身下马,稳稳地站在地上,随后动作娴熟地将马绳缠绕在路旁的树上。
唐杰见状,虽心中犹疑,却也只得依样拴马,紧随其后。
“应该就在这了,”陈杨舟目光扫密布的丛林,沉声吩咐道:“所有人散开仔细搜寻——山壁上必有一处隐蔽洞口,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是!”
麾下士兵齐齐抱拳领命,毫不迟疑地向四周散开来。
在谁也没有留意到的地方,一条通体乌黑的长蛇正盘踞在石壁上,蛇信微吐,做出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就在陈杨舟靠近之际,那蛇身子猛地一屈,迅猛地朝陈杨舟袭去。
“头儿,小心有蛇!”唐杰正好瞧见,不禁惊呼出声。
陈杨舟反应极快,抬脚迅疾一踢,
只听一声闷响,那蛇竟被硬生生踢断成两截,翻滚着坠入深窄的石缝之中,再无声息。
她神色未变,只沉稳开口:“注意脚下,这地方阴湿,蛇多,都警醒着点!”
唐杰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虽不是头一回见识,却仍一次次被头儿那异于常人的爆发力所震慑。
“注意脚下——”
“头儿说注意脚下,有蛇!”
“留心地面!”
命令被一个接一个地低声传递下去,原本有些松懈的队伍顿时警醒起来。
众人纷纷低头凝神,每一步都踏得格外谨慎。
“头儿,咱们都在这儿绕了快半个时辰了,这荒山野岭的真的有粮草?”唐杰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杨舟脚步未停,手中大刀利落地劈开前方丛生的杂草,“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龙朔关,咱们去劫持北渊粮草那档子事?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送回大营,只得将粮草就地掩藏了起来。”
几年前,北渊曾派十万大军攻打龙朔关。而陈安和范翰文恰好在石门关被敌军掳走,为了能逃出敌手,二人情急之下将北渊大军的粮草烧了。
而当时,陈杨舟还只是一名小火头,奉命前去劫持粮草。在成功截下粮草后,凭借敏锐的直觉,她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将劫来的粮草悄悄藏匿起来,而后匆匆赶回营地。
最后果真如她所想,北渊大营早已人去营空,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其余人马早已撤离,转而前去攻打泗雪关。
“属下自然记得,”唐杰略一思索,疑惑地问道:“可事后……不是应当上报苏将军,派人取回了吗?”
陈杨舟缓缓摇了摇头,“当时情况实在太危急,根本没来得及把这事报告给苏将军。”
唐杰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随即眼神亮了起来:“这么说来,那批粮草……还藏在这里?”
他迅速环顾四周,沉吟道:“这里蛇虫肆虐,必定是鼠类横行的地方——有鼠出没,就说明附近很可能有埋藏的粮食!”
“不错,”陈杨舟微微点头,语气中带有一丝赞许,“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唐杰不禁低声感叹。
这样看来,粮草的难题已然迎刃而解了。
这时,一名士兵突然高声喊道:“头儿,这儿有个洞口!”
陈杨舟和唐杰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欣喜:找到了?!
两人立刻循着声音的方向小跑过去。
在隐蔽的山体一侧,他们拨开茂密的植被,一个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回想起当初,为了隐蔽这个洞口,陈杨舟特意砍伐了一些杂草和树木来遮盖。没想到,仅仅两年过去,这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几乎认不出来了。
陈杨舟毫不犹豫地挥刀砍去那些遮挡的杂草,洞口随即显露无遗。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发现洞口异常深邃。
陈杨舟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引燃后说道:“其他人守在洞口,唐杰和我进去探查。”
村里老人曾告诫过,经年密闭的山洞浊气沉滞,太多人进入,容易晕厥,甚至危及性命。
老人还常说,一旦火折子熄灭,就必须立即撤出。
陈杨舟和唐杰二人在遮掩口鼻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直到深入洞穴最里面,火折子依然燃烧得十分稳定。
陈杨舟这才长舒一口气,心中的担忧也随之消散。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原来是几只老鼠被惊动,慌乱地跑了出来。
陈杨舟的目光在洞穴内扫视一圈,只见满山洞的粮草堆积如山。
虽然被老鼠啃食了一些,但剩余的数量依然十分可观,足够他们五千人食用一段时间了。
她心中一喜,转头对唐杰说道:“可以把其他人叫过来了。”
与此同时,西北的起义军也正式定下了名号——九日军。
其名寓意如九天之上炽热的太阳,势不可挡,同时也象征着光明的降临,誓要焚尽世间一切不公。
起义军的军旗也相继更换,新旗帜以赤色为底,上面绣着一轮烈日。
“九日大人,云雀大人那边有消息传到。”一旁的近卫低声禀报。
头戴银色面具的男人正专注于手中的兵书,闻声缓缓将书卷放下。
他接过信函展开,目光扫过纸面的一瞬,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令身旁近卫一惊。
“九日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近卫慌忙问道。
九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压心绪缓缓坐下,“无事,你去忙吧。”
众人退去后,他再度看向那封信——目光死死烙在“林昭”与“屠城”几字之上,指节捏得发白,心中仿佛有烈火灼烧,恨不得立刻将拓跋哲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