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开口:“小侯爷既然觉得是我做的,那大概就是吧。”
她说完这句话,语气便沉了下来,不再继续回应,也不愿再多言。
可许承宣却因为她的这一副冷漠的态度,越发恼怒起来。
他情绪逐渐激动,声音也高了起来。
“姜菀菀,我早就知道,你自从与我分开之后,一直耿耿于怀,不肯放下,还一直在背后说我与之瑶的坏话!你得不到我,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败坏我和之瑶的名声,你不了解之瑶,不了解她内心的善良!”
他一口气说完,眼神中满是愤怒。
然而姜菀菀始终沉默,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却忽然插入其中。
萧砚白冷冷开口:“谁说没有心上人就不能买胭脂水粉了?”
原本正说得情绪激昂的许承宣,脸色猛然一滞,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愣愣地看着萧砚白。
萧砚白则毫不避让地迎上他的视线。
“北朝可有哪条法令说过,女子没心上人就不得买胭脂?你又是凭哪条规矩来质疑她的选择?”
许承宣刚刚压抑下去的怒火,在听到萧砚白这番话后,竟再一次燃烧起来。
就在他脸上神色复杂之际,萧砚白继续缓缓开口。
“而且,你以为她找不到心上人?我告诉你,她不但能找得到,而且能找得到比你强一万倍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一时陷入了沉寂。
许承宣一时语塞,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他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似羞愧、似懊恼,还有一分说不出的难堪。
这种窘迫的模样,在一向从容淡定的许侯爷身上,几乎是不常见的。
此时此刻,现场的气氛尴尬得令人窒息。
没有人再注意到柜台里那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一排“玉颜”胭脂膏。
许承宣忽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莫之瑶,强作镇定地开口:“你要买的东西……不是都买完了吗?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去别处转一转吧,这里确实有点闷,叫人透不过气来。”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砚白终于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冷冷地讥讽了一句。
“真是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半天了连几样像样的东西都没买成。许侯爷,若您实在手头不便,就没必要在此碍事了,尽早离开也省得耽误别人的时间。”
许承宣被这话刺得心头一震,恼羞成怒地回应。
“殿下既然有兴致,自可随意而为,臣并不着急。请殿下不必在意臣的节奏。”
萧砚白冷冷一哼,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
“就你这磨磨蹭蹭的性子,等太阳下山你也挑不完一件东西。”
在这种压抑的情绪下,许承宣只能硬着头皮低声对莫之瑶再次开口,声音都变得有些发虚:“那……你还想买点什么吗?”
他的话音未落,莫之瑶却一直将目光定定地落在柜台那排“玉颜”胭脂膏上。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但她太了解自己的处境了。
若贸然开口询问价格,恐怕非但不能如愿,还会惹来旁人的轻蔑目光,甚至是羞辱。
于是,莫之瑶迟疑着,终究没能说出口。
这一幕被一旁的萧砚白尽收眼底。
只见他忽然轻笑了一声,眼神掠过莫之瑶的脸庞。
随即不疾不徐地对掌柜的说:“把这些胭脂膏,统统都打包带走吧。”
掌柜的一听,怔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话,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殿下,不用试一下吗?这可是新品,姑娘们大多喜欢试过才买。”
“试什么?孤信得过听雪的手艺。这些胭脂膏,全都要了,不必再犹豫。”
他身旁的太监余大海也随即点头,面带笑容地对掌柜的说道:“听到没?别愣着,赶紧打包。”
掌柜的见眼前这笔交易金额巨大,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他一边熟练地包装,一边清点数量:“一共有十二盒,每盒一千五,共计是一万三千两银子。”
萧砚白听后轻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数目并不在意。
“还以为有多贵呢,这才刚刚过万,倒也不算贵。”
余大海也是神色淡定。
只见他随手就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掌柜的:“给,银钱现成,无需多问。”
许承宣站在一旁,双手交叉在身前,神色阴沉。
他的眼睛紧盯着前方的一幕,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懊恼,五味杂陈。
他已经很久没有那种豪掷千金的痛快感了。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竟变得如此陌生而遥远。
他其实也很想豪爽一回,潇洒一把,哪怕只是为了出出风头也好。
可惜的是,侯府早已今非昔比,财力大不如前。
别说一掷千金了,便是动用一点银钱都要仔细斟酌。
他也想装一把阔气,无奈囊中羞涩,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不远处,莫之瑶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派从容的气派景象。
原来,这京城之中真正有钱有势的人竟有如此气派。
她原以为,只要跟对了人,傍上了许承宣这个小侯爷。
将来就能过上衣食无忧、风风光光的日子。
然而现在一比,才知道侯府的那些财力,在真正的权贵面前简直是微不足道。
她一边心里感慨,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离许承宣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等到掌柜打包完毕,小心翼翼地捧上了那些精美的礼盒和瓶罐。
萧砚白抬手示意了一下,对站在不远处的姜菀菀开口说道:“你带回去吧。”
姜菀菀闻言一怔,眼神疑惑地看了过来。
“我?”
萧砚白咳嗽一声,语气略带几分随意地说道:“我反正用不上这些。既然都买了,那就送你好了,正合适。”
姜菀菀连忙摆手摇头。
“殿下说得哪里话,我平时真的不太需要用到这些东西。而且,这东西如此贵重、精致,理应献给太妃娘娘才是。”
萧砚白微微皱眉:“母妃不喜欢味道太浓的香物,这不适合她。”
在一旁的余大海眯着眼,笑呵呵地接过话来。
“姜姑娘,您就别推辞了,先收下吧。等您回去用了,若果真喜欢,殿下下次再请听雪姑娘亲自为您特制一套呢。”
姜菀菀还是眉头轻蹙,脸上略带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