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册时册!”
“免费的时册,走过路过别错过哟!”
“菩提子大法师成功度化邪恶三人组!”
“内里更有法师亲述的至理名言,若能静心参悟定能窥得高深佛法的门径!”
路过的行人眼睛一亮,嘿地笑出声:“免费的时册?这可他爷爷的真是活久见,头一遭碰上!”
“小娃子,给我来一份。”
那小孩脆生生应着,反手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递过去:“大叔多拿点,家里人也看看。”
大叔哈哈一笑:“那感情好。”
一旁的高楼之上。
秦庚看着胸有成竹的左丘嵘,忍不住发问:“你自掏腰包印那么多时册,不会就为了宣扬一下咱们输给佛门的事吧?”
左丘嵘奋笔勤书:“你不懂。”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
秦庚手拿一张时册,念道:“至此,菩提子已接连度化二人......云姬月下垂泪,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读着都忍不住牙酸。
“你为何把重要的度化过程一笔带过,这种让人恶心的桥段倒是写了又写?”
左丘嵘:“春秋笔法......啧,多读点书,读书能明智。”
秦庚脸火辣辣的,看的直挠头。
之前他讽刺儒生无用,现在倒是被左丘嵘嘲讽回来了,这上面的字他都认识,但意思他就是不明白。
后面还附赠了一首词。
秦庚实在不解其意,又不好意思再问左丘嵘,便跟自己的随从窃窃私语。
随从道:“少爷,这词这才令人牙酸呢,要不要小的给您翻译一下?”
秦庚拿过来一看:
“古佛青灯映月残,莲台忽落合欢冠。
指尖念珠轻旋处,鬓底香风暗度寒。
经卷展,绮罗宽,菩提不语意千般。
他年若化池边树,许护芳根岁岁安。”
秦庚身上满是鸡皮疙瘩:“算了算了,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是留着力气待会儿好干活。”
随从笑了笑:“少爷,小的稍微给您解说一下,左丘小姐写这张时册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上面提到菩提子度化云姬之事,是以许诺终生为结尾。”
“如果此事是真,那菩提子就动了凡心、犯了色戒,事后他应该自请还俗,与云姬结为道侣。”
“如果此事是假,那菩提子就是假借度化之名实则欺骗云姬,那么这场赌注佛门就输给了世家。”
一个菩提子,换佛门赢了这场赌注。
相信佛门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亦或者佛门再贪心一点,那他们就一定会杀了云姬,从而保全菩提子。
秦庚挠挠头:“我们如此费尽心机,就换一个佛门弃子?”
佛门能让菩提子出面,本来就是把他当弃子。
“哼,你太小看菩提子了。”
左丘嵘冷笑:“现今整个佛门,拥有功德金身的也就只有八位,他就在其中!”
秦庚一愣:“不对啊,那他为何没有果位?”
佛门的果位分为:金刚、明王、珈蓝、尊者、罗汉、菩萨、佛祖、佛陀、古佛。
果位是由两种东西定夺:对佛门实打实的贡献,和修真界信众的信仰之力。
按照菩提子身上的功德金身,他应当是经常上战场斩妖除魔,并且功绩不菲的那种。
能做到如此程度,他的实力定然不俗。
那旁人为何只称呼他为大法师和圣僧呢?
这里排除掉不熟悉的人,那就只能是因为佛门没给他果位,所以只能称呼:大法师、圣僧。
说句不好听的。
单纯按照功绩来换算的话。
定光佛祖的位置给菩提子坐都绰绰有余了,他怎么会连个菩萨都没混上,还在修真界寂寂无闻?
“他师傅死了。”
左丘嵘淡淡道:“他是渡厄唯一的亲传弟子,等于渡厄那一派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派系,又是精怪出身。
本人不争不抢没有功利之心,除了降妖除魔就是闭关修炼,简直是各大势力最理想的打手。
“所以.....他斩妖除魔的信仰,都让佛门的人给窃取了?”
信仰, 是要靠宣传的。
得把你降妖除魔的事迹编成话本、刻成碑文,四处散播,才会有人知道你的功绩,贡献信仰之力。
秦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居然有人只干活不要好处?”
“这是什么绝世大冤种啊!若非他的功德拿不走,恐怕佛门连功德都不会给他留吧?”
左丘嵘不轻不重地嗤笑一声。
“所以佛门是绝对不会主动放弃他的,他们推他出来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是不想内部出现矛盾。”
“如此一来,佛门就只能杀了云姬!”
大荒昼夜温差极大,能寒到人心里去。
法旨的声音响彻耳畔,菩提子只觉得脑子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哑呐无言。
他忽然抬头。
云姬面色惨白地倚靠在窗口处,眸色悲伤地注视着他,怀里的荀儿被她捂住了嘴,满眼都是惊恐和泪花。
定光佛祖冷声质问:“菩提子,还不速速接法旨?”
菩提子跪在原地,内心痛苦无以言表。
他垂首,声音低哑却坚定:“我佛......弟子知晓世事难两全,弟子绝不会因私念误入歧途。”
“只求我佛慈悲,饶了云姬一命。”
“毕竟她今日这般境地,全因弟子而起......”
话未说完,腰间玉佩突然剧烈震颤:“师叔!您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
“云姬本就是世家之人。”
“她明明知道是一场赌约,却在途中动了贪念,背叛了世家只为自己博一番前程!”
“我们佛门自始至终没给过她任何承诺,她如今的下场,全是自己的贪念酿成的苦果!”
“自古以来,叛徒皆是两边不讨好。”
“这种为了利益能轻易背叛旧主的人,我们佛门绝不会接纳,您难道要为了这样的人......”
“够了!”
菩提子猛地将玉佩摔到地上,忍无可忍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逼我?”
“我不会跟她再有任何交集,我只想让她活着就好。”
“难道仅仅是这样都不行吗?”
他的道心本就坚定,已经决定了从此与云姬山水不相逢,为何还要逼他亲手拿起屠刀?
佛门向来标榜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渡化一切可渡之人,可为何独独容不下一个云姬?
难道仅仅因为他动了心,便要亲手屠戮所爱之人?
这还是他信奉的那个佛门吗?
这还是他斩妖除魔、以功德金身相护的那个佛门吗?